私人醫院,病房安靜,隻能聽清醫用儀器的運行聲,窗外已經升起月亮,夜色漸濃。
江疏月在病房打點滴,她還沒醒過來,商寂在陪著她,江肅不知去向。
昏睡中的她做了個好長的夢,夢裡她沒有和商寂結婚,家族給她安排的是另外一個家族的男人,對方長相端正,無不良嗜好,與她真正做到相敬如賓。
可她好像並不開心,眼看著商寂與其他女孩結婚,她還是會心疼,於無人處流淚,甚至在不知名的角落,用信封留下一份她給的份子錢。
好苦啊,太苦了。
第一份苦,像咽下一杯不加糖的冰美式。
第二份苦,像生嚼下一整個青苦瓜。
第三份苦,像如今夢境,無數次看著他與另外一個女孩的恩愛。
江疏月默默地流淚,淚濕一片枕頭,完全沒有醒過來的意思。
商寂皺著眉頭給她擦眼淚,心頭一陣陣的怮疼,在醫生允許的情況下,他才放心叫她的名字,試圖將她喚醒。
喚了幾次她的名字,江疏月終於睜開眼睛,是那種倏然睜開,整個人還沒緩過神,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抬手撥好她的額前碎發,柔著聲音問她:“喝點水嗎?”
她半撐著起身,掃視一眼周圍,還沒反應過來這裡是哪兒。
“在醫院,你暈倒了。”
商寂拿著水杯過來,貼心想用勺子喂她。
江疏月呆滯著看著男人,沒有張嘴,隔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乖乖讓他喂水。
一杯水喝下,她感覺嗓子終於潤不少,才開口說第一句話:“我哥呢?”
商寂說不知道,江肅沒跟他說,他也懶得問。
她淡然點頭,抬手跟他說:“我要手機。”
他沒給她,想讓她好好休息:“想知道什麼,我跟你說。”
江疏月平靜地掃他一眼,正是不想和他說話,所以想知道什麼都隻想用手機查或者問。
看著男人的神情,她也猜到他大概不會給她,乾脆又閉眼躺下,靜待點滴打完。
商寂知道她還有脾氣,可也不想讓她剛醒就忙工作,耐著性子跟她彙報情況:“活動那邊的事,我已經讓助理跟小杏一起應對,你可以放心。”
“給你下迷藥的人,我已經派人去查。”
江疏月淡聲開口:“不用,我哥會幫我解決,你不要插手。”
她沒有彆的意思,單純覺得他不好插手,雖然知道他肯定不會袖手旁觀,但她不想讓他難做。
猝不及防,商寂被她的邊界感刺到,沉默幾秒,繼續說:“剛剛你想知道的,我們在門口乾什麼,其實——”
江疏月剛醒來,腦子也漲漲的,一時之間不想去知道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直接打斷:“我想睡覺。”
聞言,商寂停住話匣子,剛打算把她哥那點子事兒跟她說清楚,被她這麼一打岔,他完全沒有說出去的勇氣。
要知道,她最護短,特彆是江肅。
如果他說出那些詆毀江肅的話,她大概隻會覺得他對江肅有意見。
病房又是一片安靜,兩人一坐一躺,等著點滴的結束。
大概半小時後,最後一瓶藥水滴完,江疏月終於可以出院,腿腳還是有些酸軟無力,大概是後遺症。
她沒有讓他抱或者扶,慢悠悠地走著,他幾次想動手,最後都被她出言阻止。
在她說出第六個不可以時,商寂沒顧著她的反對,輕鬆將人橫抱起來,他心疼之餘,還是有些脾氣,這姑娘較勁兒的功夫能不能放一點在照顧自己身體身上。
上車之後,兩人各坐一邊,都保持沉默回到恒月彆墅。
商寂抱著江疏月回到家,換完鞋之後,她沒讓他抱上樓,而是在客廳沙發躺下,裹著被她放在沙發上的毯子。
他去廚房給她煮粥,第一次下廚,每一步都做得小心翼翼。
江疏月重新思考和他之間的問題,冷漠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並且之前也和他聊過,有什麼問題,當麵解決。
她決定喝完粥之後,和他好好聊聊。
大概一個小時之後,江疏月迷迷糊糊又睡過去,再次醒來粥已經煮好。
她踩著棉拖去餐桌坐下,沒什麼精神地攪拌白粥。
男人襯衫袖子撩至半臂,露出的手臂線條流暢,領子解開兩顆扣子,領口微敞,隨意鬆散。
商寂認真看著她喝下第一口粥,注意到她的表情無異後,才放下心來,第一次做廚他還是成功的。
安靜幾分鐘,他緩緩開口:“你先喝粥,待會兒我們談談?”
江疏月知道他想和她溝通,沒怎麼思考點頭應下。
商寂一晚上其實也沒吃什麼,現在還不餓,也沒什麼胃口,乾脆安靜地看著她。
其實看她吃飯是一件值得欣賞的事情,她並不會發出很大的聲音,一般吃得小口,舀起後很怕燙,會吹到很涼才會入口,非常小心翼翼。
江疏月並不知曉他的想法,也在想著待會兒的談話,她該怎麼問,怎麼說,思索好久都找不到答案,最後決定順其自然。
一碗粥的時間,兩人的心思各異,江疏月吃完粥想洗碗,商寂沒讓,叫她去客廳沙發等著,他洗完碗過去。
對麵坐下,兩人不似上周的親密,中間仿佛隔著距離,卻忘了上周才形影不離。
江疏月決定先問出口:“你和南欣姐怎麼回事?”
第一句話已經把他問懵,商寂用了十幾秒的功夫去思考這個問題,想通之後,脾氣已經上來,他想得通,但是不理解,直接發問:
“所以你覺得我和南欣糾纏在一起,江肅過來阻攔我和她,為你出氣?”
江疏月抬眸看著他,眼底沒有情緒,冷淡反問:“難道不是嗎?”
聞言,商寂完全沒有遮掩怒火:“在你眼裡,我就是那種,已婚之後還和彆人廝混的男人?”
“江肅就是處處為你好,一切都想著你的好哥哥,對嗎?”
江疏月被他這一串問題給搞得更懵,隻聽到了他對哥哥的詆毀,語氣算得上平靜:“商寂,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不能對我哥陰陽怪氣!”
商寂被氣笑,明明知道江肅在她心裡的位置,還是說氣話去挑戰,可笑至極。
“江肅是什麼樣的人,你隻了解他的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二,他不想讓你看見,所以隱藏起來,實際上他的手段,脾性,殘酷至極。”
江疏月這下真的被氣到,渾身都在顫抖,她沒想到剛開始談,就和他談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