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又升官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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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傍晚,鬼市。

燈火依舊,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各色麵具交錯而過。

蕭鈺仍是昨日的打扮,白衣勝雪,紅狐麵具覆麵。她收完銀票,正要轉身離開,卻被一道高瘦的身影攔在了門口。

天狗麵具,黑衣勁裝。

手上微微一頓,蕭鈺眸中浮現出幾分笑意,聲音透著一絲戲謔:

“喲,這次公子怎麼不遮掩一下?”

白衍初語氣不善:“遮什麼,反正姑娘知道我是誰。”

蕭鈺歪了歪頭,眼神意味深長:“我們外麵說?”

“好。”

兩人一拍即合,動作乾脆地一前一後走入樹林,直至四周無人,這才停下腳步。

“拿來——”

夜色沉沉,樹影婆娑,二人警惕地對立而站。白衍初微微眯眼,伸出手,語氣不容置疑。

“毀了。粉成灰,揚了。”她毫不遮掩自己的“罪行”。

白衍初眯起眼,語帶埋怨:

“你跟蕭鈺合謀,她劫自己貢品,沒有下一步棋的考量嗎?怎麼跟上麵交代?!”

能想到合謀,這小子腦子也不慢。

不過就是還差了點,再大膽一些,就接近答案了。

“又不是她丟的鏢,她擔心什麼?!”

紅狐麵具下,那人笑得狡黠,語氣反倒漫不經心。

白衍初望著她,心頭隱隱有些發堵。

無奈地歎了口氣,大步朝她走了過去。夾著聲音耍賴:

“阿姊,求你了。想想辦法——”

蕭鈺麵上一滯,整個人都懵了一瞬。

“誰是你阿姊?!我比你小好麼?你一個……”

她被對方突來地撒嬌攻勢,搞得有點語無倫次,也不知是被氣的,還是被夾的;“咱倆頂多同歲……”

她果然吃軟不吃硬。白衍初瞧見有戲,趁熱打鐵,柔聲細語地跟她講理:

“我知道,你擔心那醃臢的東西流到大遼皇宮,禍害了上麵。但你想想,蕭鈺——你朋友,她助你劫走了丹藥,肯定也不想丹藥留到皇宮。對吧?“

蕭鈺沒出聲,顯然在聽。

白衍初繼續循循善誘:“但問題是,她不會煉丹。要是呈遞上去空瓶,早晚會被拆穿。與其如此,倒不如……補一個假的。”

蕭鈺眼神微微一動。

“至於密函,我建議如實相告。”白衍初頓了頓,語調不急不緩地分析道,

“太宗帝若是明君,看到密函,定然大怒,連碰都不會碰,直接命人毀掉;但如果他動了吃的心思……你給的是假的,他發現不管用,不也起到了扼製長生丹在大遼貴族中流通的作用?”

蕭鈺沉吟片刻,似乎覺得蠻道理,緩緩點了點頭:

“好像……是個不錯的主意。”

白衍初勾唇一笑:“那就這麼說定了?”

蕭鈺抬眸看他,麵具下的唇角微微上揚:“嗯,就這麼說定了。”

“那你……”

“明日這個時候,我們在這裡碰頭。丹藥跟信,我一起給你。”

“中——!”

白衍初起初隻是想乍一下她,沒想到她倒是痛快承認偷藥,不過好在,“人好”,聽勸。

打定主意,蕭鈺轉身就走。可才邁開步子,卻被白衍初拉住:“等一下——”

“還有什麼事?”蕭鈺回頭,挑眉。

白衍初笑了笑,從懷中摸出一個貢品盒,遞了過去:“既然要造假,一個是造,兩個也是造。”

蕭鈺接過來,輕輕一掂,狐疑地看著他。

白衍初唇角一勾,語氣隨意:“戰奴丹,我幫你偷回來了。不用你再跑一趟。”

蕭鈺微微一怔,顯然沒想到這小子做事情還挺仔細,貢品單她雖然看過,但顯然漏掉了這一項。

她忍不住笑了笑,把盒子收進懷裡:“謝啦,明日一起給你。”

白衍初聳了聳肩,隨口打趣:“好嘞!您受累——”

蕭鈺懶得理他,抬手就走。

白衍初看著她輕盈的身影消失在林間,嘴角微微勾起,眼神卻帶著一絲無奈。

這姑娘,怎麼這麼單純?竟然就這麼信了他……

大遼皇宮·乾祥殿。

夜深,金殿之上燈火通明,映得琉璃瓦輝光流轉,金壁輝煌。殿中肅穆莊重,氣氛卻沉重得仿佛隨時都會炸裂。

一封密函靜靜地攤在龍案上,信紙上的字跡蒼勁有力,言簡意賅,卻如一柄鋒利的刀,直直地插進了大遼太宗的心臟。

“長生丹,主藥為活人研發,需要特殊體質的孩童血脈淬煉。此丹非仙藥,實乃毒物,服用者雖能短暫延年,然一旦服用需持續不停,後續如中斷,無不以癲狂潰爛、暴斃慘死告終。”

“戰奴丹,乃以秘法煉製,雖可暫時激發人體極限,代價是壽命大幅縮短。服者生性暴戾,靈智漸失,最終淪為殺戮之傀儡,死前成魔。此非強兵之策,而為亡國之端。”

“此二丹之禍,烈於猛火,劇於鴆毒。臣不敢欺君,謹陳其害。”

落款處,一個名字端端正正地寫在那裡——

蕭鈺。

遼太宗目光冷厲,死死盯著桌上的貢品。金色的瓶身泛著幽幽光澤,裡頭裝著的,便是南平所獻的“長生丹”與“戰奴丹”。

周圍的大臣不敢出聲,殿中寂靜無比。

片刻後,隻聽見“啪”的一聲脆響——

瓷瓶被他一掌掃落,狠狠摔在金磚地上,丹藥四散,滾落一地。

“好一個南平國!好一個長生丹!”

遼太宗一掌拍在龍案上,怒火滔天,眸中殺意畢露。

“此等毒物,竟敢獻於朕前?!當朕是何等蠢人?!”

大殿之中,眾臣戰戰兢兢,皆低垂著頭,不敢觸他霜寒的怒意。

太宗冷冷一笑,目光如刀般落在跪伏於殿中的南平使者身上。

“朕問你——此丹,你可服過?”

南平使者宋聒此刻已然嚇得魂飛魄散,身子止不住地顫抖,冷汗沿著額角滴落。

他重重磕頭,聲音發顫:“陛下恕罪!臣、臣不知此丹有害,實乃受國主所托,萬不敢欺瞞陛下!”

下首位的臣子,冷哼:“嗬!自己呈遞的丹藥,你怎可能不知?”

“陛下恕罪,臣知錯——”宋聒頭也不敢抬,身體抖如糟糠。

慎隱這時上前一步:

“啟稟陛下,據微臣所知:南平有位煉藥世家姓高,這丹藥便是出自這位世家人之手。隻不過,前不久全族被滅門了,丹藥的配方也自此流落。”

“滅得好!但願這是最後一批毒物。”

太宗咬牙,狠狠地道。一想到那貢品,他眸色森然,依然覺得不解氣,抬手一指:

“來人啊——把他拖出去,砍了!”

侍衛聞令而動,立刻上前拖拽南平使者。後者瞬間麵色慘白,口中驚恐大喊:“陛下!饒命啊陛下!此事與臣無關——”

話未說完,便被死死按在殿門外的斬案上。

隻聽一聲刀鋒破空的銳響,鮮血濺落,喧鬨歸於死寂。

燭火搖曳,映得殿中陰影斑駁。

太宗負手立於禦座之前,目光落在那封密折上,手指輕輕摩挲著紙麵,眉間微蹙。即便怒意未減,語調卻已沉穩冷厲:

“傳令雲夢樓——即刻徹查此事,限三月內,給朕一個交代。”

殿中大臣們屏息凝神,無人敢言。

片刻後,太宗微微眯眼,視線從眾人間緩緩掃過,薄唇輕啟,語氣不疾不徐,卻透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孟曉這丫頭,越來越不錯。”

他聲音微頓,意味深長地低沉補道:“膽識過人,忠誠可嘉。”

殿內氣氛頓時微妙起來,眾臣麵麵相覷。自營州戰後,雲昭郡主之名早已在朝堂之上屢屢被提起,可今日,這份器重之意,竟已躍然紙上。

太宗沉吟片刻,緩緩落座,目光冷然睨向殿中眾臣,隨即一字一句道:

“再下旨,往後小國所貢之物,皆須經雲昭郡主驗過,方可入宮。”

此話一出,滿殿皆驚。

禦史大夫率先出列,躬身拱手,語氣懇切:“陛下,萬萬不可,此舉恐有違朝製!”

另一位尚書大臣亦跟著附議:“正是!郡主雖立有戰功,然畢竟無官職在身,若令其插手朝政,恐開不良先例。”

殿中議論紛起,有人暗自沉思,有人目露憂色,更有人低頭沉默,不敢妄言。

然而太宗聞言,隻是淡淡掃了他們一眼,神色不動,眼底卻浮起一絲冷意:“無官職就不能辦事?”

聲音不大,卻讓人背脊一涼。

他微微一笑,笑意卻未達眼底:“既如此,朕便賜她一官職,不就成了?”

“擬旨。“太宗拂袖起身,十二章紋玄色龍袍掃落案上茶盞。碎瓷迸裂聲裡,年輕的內侍省侍郎已捧著黃麻紙疾步上前。

“著雲昭郡主領尚宮局司寶司,賜金魚袋,許夜叩宮門。“

眾臣一時啞然。

尚宮局司寶司,那可是正三品女官,已是非常破格了;而夜叩宮門,更是皇子才有的殊榮。

此刻,所有人都明白了太宗的決心。

一封密折,便能令太宗震怒斬使、廢去貢丹,足見雲昭郡主在帝王心中的分量已然不同往昔。

她不再是封號虛名的郡主,今日已能撼動朝堂決策,甚至得到皇帝的倚重。

赫赫戰功加身,如今又得聖眷依仗。再多的反對,也已無濟於事。

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在這波譎雲詭的朝堂之上,潮起潮落,榮寵易逝。

眾臣心思各異,然此刻,唯有順應聖意,拱手齊聲道:“謹遵聖命。”

共同矮下身姿的耶律屋質,但笑不語。

在他看來,帝王的這步殺一儆百的棋,其實走的,稍微有些著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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