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兒子是出了名的武癡,沈元本以為兄弟倆人要練到很晚,誰曾想僅僅半個時辰,沈文安便一臉興致缺缺的回到屋內。
跟在身後追進來的沈文焰氣呼呼罵道:“這些劍術都是夫子所傳,你小子倒還挑上了!?”
“你不想練,我還不想教呢!”
聽到兄弟二人的爭吵,胡玉芬從內屋走出來。
“咋了這是?”
“阿奴,你又欺負他?”
沈文焰委屈道:“娘,是他欺辱我!”
胡玉芬轉頭看了一眼悶不吭聲的沈文安,來到跟前坐下道:“咋回事?”
沈文安沉默片刻道:“二哥的劍術不好。”
“他說夫子教我的劍術是花架子,算不得真正的功夫,不願意學……”
沈文焰趁機補充了一句,聲音有些陰陽怪氣。
這麼些年來,他們家人都很尊敬陸致遠,結果卻被一個五歲的孩子貶低了。
“不想學就算了,多大點事兒?”
胡玉芬也沒有過多的責怪。
天下父母大都偏愛幼子,沈文安從小內向,不愛說話,屬於性格上有些缺陷,胡玉芬對他更是偏愛有加。
“娘!”
見母親連一句責怪的話都沒說,沈文焰有些不高興了。
“行了,趕緊滾去洗漱睡覺。”
一直默不作聲的沈元笑罵一聲,將沈文焰趕了出去。
看著身旁靜靜撫摸著木劍的小兒子,他緩緩坐在一旁開口道:“喜歡劍?”
沈文安點了點頭,並沒有開口。
“明日爹給你做一個新的?”
小家夥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轉頭看向他道:“我想要一柄真正的劍,像二哥手中那樣的。”
沈元還沒回答,一旁的胡玉芬便不樂意了。
“那你就隻管想吧。”
“一柄劍少說得十幾兩銀子,你又不會,要那作甚?”
“讓你爹給你做個木劍耍耍就行了。”
沈文安臉上浮現一抹失望,也沒有繼續糾纏,拎起麵前的木劍便朝著廳堂一角的床鋪走去。
這一切落在老父親沈元的眼中,心中很不是滋味。
夜晚,夫妻二人躺在床榻上。
“這些年,家中銀錢應該夠用的吧?”
“你想作甚?”胡玉芬轉過身問道。
“文安喜歡劍,就給他買一柄吧。”
前世他雖然沒有當過爹,但卻曾幻想過以後如何培養自己的孩子。
孩子喜歡,隻要不是違法犯罪的事情,就要全力支持他去做。
“你就寵著他……”
胡玉芬嗔怪一句,隨後歎息道:“那你明日去鎮上看看,給他買一個便宜的。”
沈元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大手轉而不老實的伸向她的嬌軀。
……
雲雨之後,胡玉芬略帶喘息道:“文萍和文安都大了,家裡房子眼瞅著不夠住。”
“你說咱們要不要擴建一下?”
“順便也好好修一個豬圈和牛棚。”
前些年從山上捉的一窩野豬,留了七個小豬仔。
沈文萍和沈文安滿月的時候宰了一頭,剩下的六頭經過幾年時間發展,已經變成三十多頭。
這還是沈元有意控製的結果。
“是該擴建一下了。”
這幾年攢了一些錢,等石頭從軍中回來,就要和黃靈秀談婚論嫁了,總得給他置辦一個新房。
老幺沈文安都沒有一個獨立住處,現在就住在廳堂一角,以草簾隔成的臨時房間。
“回頭我去問問裡正楊伯,看看村中還有沒有空餘的宅地。”
胡玉芬點了點頭,夫妻二人相擁而眠。
子時,沈元醒來時習慣性的掃了一眼識海中的龜甲。
【卦象已刷新!】
【今日卦象·平】:卯時有風,辰時雲起,未時雨落,得水一尺零二十八點。
沒有雨停?
應該是梅雨季節到了。
安陽縣這地兒每年春夏交際時節都會有一場連綿不絕的雨季,少則十多天,多則會持續月餘。
雨勢若是大了,極易形成洪澇。
當年沈文焰出生的時候,便是因為連綿不絕的大雨造成了洪澇災害。
短暫思考之後,沈元決定等明天看看,若是有可能,就提前將家中囤積的穀子運到山中藏起來。
萬一到時候真有洪澇發生,穀價定然會暴漲,提前囤積一些,至少保證一家人不會挨餓。
翌日清晨他起來時,天已經開始下雨。
淅淅瀝瀝的雨不算大,也不算小。
就是這樣的雨往往能下的時間很長。
吃罷早飯,沈元取來兩件蓑衣和鬥笠,喊上沈文安。
“走,爹帶你去鎮上買劍。”
小家夥一直沒有太多表情的臉龐在聽到這話時,罕見露出一絲笑意,慌忙接過蓑衣,跳上牛車。
父子二人趕著牛車在雨中緩慢前行。
沈文安蹲坐牛車上,懷中抱著那柄木劍,好奇的看著天地間飄落的雨滴。
雲水鎮武館。
牛車停下時,沈文安有些好奇。
“不是去買劍嗎?”
沈元將其從車上抱下來道:“鐵匠鋪子的人爹不熟,得找你黃世伯幫忙掌掌眼。”
“走吧。”
二人脫下蓑衣,走進武館。
“沈叔叔?”
武館大門,黃靈秀迎麵走來,見到沈元,連忙打了聲招呼。
“靈秀,你爹在嗎?”
“爹去縣城了,沈叔叔找他有事?”黃靈秀說著,蹲下身想要逗逗沈文安,奈何這小子不給任何回應。
“沒啥大事,文安想要一柄劍,我對劍不熟,想著找你爹一起去鐵匠鋪看看,給他買一把。”
黃靈秀聞言,詫異的看著這位未來小叔子。
小小年紀,已經看不上木劍了,想要一柄真正的劍?
“文安,告訴姐姐,想要什麼樣的劍?”
聊起劍,這小子總算給了一些回應。
“像草章劍那樣的。”
草章劍是沈文焰的配劍,陸致遠所贈。
他很喜歡,曾趁沈文焰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拿過幾次,結果還沒細細把玩就被發現,換來一頓訓斥。
黃靈秀也見過草章劍,頓時笑了笑道:“那我帶你去買怎麼樣?”
沈文安連連點頭。
見此,黃靈秀當即找來一柄油紙傘,準備帶他出去。
沈元見狀,慌忙從懷中掏出一個錢袋:“靈秀,帶上錢。”
黃靈秀並沒有伸手去接,隻道自己身上有,便跑出門去。
武館內,沈元笑著搖了搖頭。
這丫頭性格豪爽,沒有尋常女子的扭捏,自家兒子能得到她的芳心,還真是福分。
時間約莫過去了半個時辰,兩人的身形出現在武館門口,沈文安懷中抱著一柄嶄新的長劍。
劍連鞘長近三尺,都快趕上他的身高了。
“沈叔叔,文安的武道天賦極高,比石頭還好,得儘快讓他配合藥膳修煉。”
黃靈秀抖了抖油紙傘上的雨水開口道。
沈元苦笑,他也看出來小兒子的天賦不錯,但畢竟年齡太小,性格又有缺陷,來武館會很麻煩。
黃靈秀在路上也詢問過,知道沈文安戀家,又不喜與陌生人相處。
“這樣吧,如今武館也沒什麼大事,回頭我每隔幾天就去一趟金柳村,到時將藥膳給文安帶過去,順便指導一下他的修煉。”
“這……會不會太麻煩了?”
沈元內心十分感動,但還是怕太過麻煩黃靈秀。
“不麻煩,都是一家人。”黃靈秀笑著開口,儼然已經將自己擺在了大嫂的位置上。
“就這麼說定了。”
“沈叔叔先坐著,我讓人去準備一些飯菜,等吃完午飯,雨勢稍緩你們再走。”
給兩人倒了茶水,黃靈秀便又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