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取一個酒杯過來。”
沈元開口,沈文焰起身從旁邊取來一個精致的酒杯。
“文安,這東西如何使用你已經知道了。”
“爹現在就將東西交給你,隻有一個要求。”
看著麵前的沈文安,沈元沉聲道:“儘可能的提高自己的實力。”
如今整個沈家,沈文安的修為是最高的,已經達到練氣六層。
但性格上的缺陷,注定家族其他事情都指望不上他。
唯有將其當成家族的底蘊和殺手鐧來培養最合適。
不管日後這方天地會發生何種變故,家中有強者坐鎮,終究是有一個退路。
沈文安接過銅壺,看了看身旁的沈文焰。
“要給二哥留一點嗎?”
不等沈元回答,沈文焰就搖頭拒絕道:“二哥所走的路和你不一樣,用不到這東西。”
“阿爹,兒正好有件事想要和你商量。”
沈元微微頷首。
“阿爹既然在這黑水潭建了一座武館,何不再建造一個私塾書院呢?”
沈元聽後笑了:“怎麼,你也想傳道授業了?”
“成!”
“正好崇明他們兄弟幾個到時候啟蒙也都需要你來教導。”
“建一座書院,若是你能在村中孩童中培養出來幾個文道弟子,倒也不錯。”
見父親同意,沈文焰開心起身:“多謝阿爹,兒現在就將這個消息告訴夫子。”
“相信他知道之後,也會很高興。”
瞧著他這般模樣,沈元嗬嗬笑罵道:“已經身為人父了,日後要穩重一些。”
沈文焰應聲跑了出去。
望著他的背影,沈元有些恍惚,一時間仿佛又看到了小時候那個調皮搗蛋的阿奴回來了。
儋州,棲雲穀。
季衍的傷勢已經穩定,但渾身經脈和神魂都受到極大的損傷,此番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痊愈。
如他這種傷勢,若非棲雲穀還有些底蘊,珍藏了兩顆金丹境強者都眼饞的天元丹,怕是早已經身死道消了。
穀中雅致的院落內,裴肇與雲中子二人坐在季衍跟前。
李合山與裴玉綰站在兩人身後。
“季長老,當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裴肇開口。
在季衍療傷的這段時間,他們已經詢問過李合山二人,但二人也說不清楚當日的詳情。
季衍麵色有些蒼白,深深歎了一口氣,麵露回憶時,眼中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絲驚恐。
“吾等都被百獸山坑了。”
聽到這話,裴肇和雲中子對視了一眼,並沒有插話,等著季衍繼續開口。
季衍沉思片刻,壓下心中懼意,聲音沙啞道:“那山中根本不是蛟屍,而是一頭活著的金丹圓滿境蛟龍!”
活著的蛟龍!?
裴肇愕然:“百獸山知道那蛟龍是活著的?”
季衍眼中閃過一絲憤恨點頭道:“那幫老東西肯定知道。”
“老夫懷疑,他們謀劃百餘年,根本不是沒辦法破開天地大勢,而是沒有找到能夠對付那蛟龍的辦法!”
“那日老夫明明已經找到了關鍵的勢紋陣眼,隻需花費一些時間,就能將那天地大勢破掉。”
“可百獸山的方羽老匹夫卻是以各種理由阻攔老夫。”
“老夫當時便留了一個小心思,在那陣眼處布了一個小型的聽風陣法。”
“原來他們百獸山已經有人前往血蠱山,準備花費重金購買一顆隕神丹。”
雲中子聞言,雙眸微眯。
“隕神丹……他們是打算將那蛟龍的神智抹殺,然後將其煉化成一頭絕對服從的戰獸。”
季衍點了點頭。
“百獸山近些年行事越來越霸道,若是讓其計謀得逞,吾等岐山山脈各大仙宗,到時怕隻有臣服或者被滅兩種選擇了。”
幾人聽後,也都讚同季衍的觀點。
修行界就是這般,弱肉強食。
眼下岐山山脈,數十個仙宗和勢力能夠維持現狀,那是因為各方製衡著。
強如百獸山,金剛門等,也沒有絕對的實力能夠以一己之力抵擋住其他仙宗的圍攻。
但要是有一頭金丹圓滿境的蛟龍,那就不一樣了。
百獸山宗內,本就有一位偽丹境的老怪物,再加上一頭金丹圓滿境的蛟龍戰獸。
到時候整個岐山山脈所有仙宗綁在一起,也沒有任何勝算。
“那……蛟龍是季長老您放出來的?”
李合山開口問道。
季衍微微搖頭冷笑:“怪就怪百獸山太過於倒黴。”
“那蛟龍似乎早已經達到了金丹圓滿境,隻是先前有天地大勢存在,一直無法感應天劫,渡劫化形。”
“此番,天地大勢被逐漸破掉,應當是天劫感應到了它的存在。”
“最後的陣法是被雷劫毀掉的。”
李合山聞言,當即想到了那日率先出現的第一道雷霆。
“季長老,那百獸山的幾位長老呢?”
裴玉綰好奇道。
“他們?”
“怕是早已經化作飛灰了。”
季衍嗤笑一聲:“那可是化嬰境的天劫,老夫當時也是運氣好,沒在雷劫中心。”
“可即便如此,受到雷劫的波及,也是瞬間被擊潰了三座防禦陣法,連那件下品法器的法衣都報廢了。”
聽到這話,裴肇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百獸山那幾位長老和自己境界差不多,都是胎息後期,頂多胎息大圓滿。
讓一個胎息境的修士去麵對化嬰境的雷劫……
任你再逆天,恐怕都得在雷劫下被劈成劫灰。
“這般說來,你們離開之後,那蛟龍正在渡劫?”雲中子目露精芒開口問道。
季衍點了點頭:“隻是不知如今那蛟龍是否已經成功渡劫。”
“若是那蛟龍渡劫成功了,說不得會直接殺到岐山來,找百獸山的麻煩。”
“畢竟百餘年來,百獸山的幾個老家夥可沒少折騰它。”
對於這事兒,雲中子倒是不太在意。
他更在意的是一個被稱為罰地的荒蕪之地,怎麼會隱藏著一條金丹圓滿境的蛟龍?
還有那封困蛟龍的天地大勢,到底真的是天然形成的,還是人為的。
“合山。”
思索良久,雲中子轉頭看向李合山。
“師父。”
李合山拱手。
“你和玉綰現在立即從各院抽調二十名弟子,趕回暘淖之地,準備發掘那處遺跡。”
“是,師父。”李合山拱手。
雲中子又看向裴肇。
“裴師弟,勞煩你親自去一趟落霞山,和符宗主商談遺跡開挖之事。”
裴肇頷首起身:“師弟現在就過去。”
安排好這些事情之後,雲中子起身拱手:
“季長老好生休養,吾先回去了。”
……
雲中郡賀家。
賀家家主賀天明坐在首座。
下方,幾名賀家的族老全都麵色難看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家主,那沈家此次有些得寸進尺了。”
“今日他敢開口要兩個村落,明日就敢要整個安陽城。”
“落霞山將雲中郡交給我們賀家,他沈家這樣做,我們到時該如何跟落霞山交代?”
“依我看,家主就該明確的告訴沈家,這件事讓他們直接去找落霞山!”
幾名族老你一言我一語的發表著自己的意見。
賀天明始終不語。
待幾人說的差不多了,他才將目光看向一旁始終沒有開口的賀岩。
“老三,你怎麼看?”
賀岩其實一直都在裝聾作啞,根本沒有要發表意見的想法。
但如今賀天明點名詢問了,他也隻能笑嗬嗬道:
“家主,我覺得吧,這事兒根本不用瞎操心。”
這話一出口,在座的其他幾位族老頓時被氣的吹胡子瞪眼。
“你小子這話是什麼意思!?”
“人家都騎咱賀家頭上來了,難道這都要忍著?”
賀岩撇了撇嘴道:“不忍著能怎麼辦?”
“說句實話,幾位該不會覺得咱們賀家在落霞山心目中的地位要比沈家更重吧?”
在座幾人在聽到這話時,全都臉色難看。
他們想要反駁,但仔細一想,卻忽然發現,賀岩的話一點錯都沒有。
“行了行了。”賀岩淡笑著站起身看向賀天明道:“家主與其在糾結這件事,還不如先想想該給沈家送點什麼賀禮吧。”
賀禮?
賀天明皺眉道:“什麼賀禮?”
“難道沈家又有人要成婚?”
賀岩微微搖頭道:“我得到消息,沈家在那黑水潭旁建了一個武館和書院,不日就將全部建成。”
“這般看來,他們肯定是要培養自己的勢力。”
“這不管是武館開館還是書院開院,總歸也是一個由頭。”
“咱們該表示表示。”
賀天明聽後很是不爽。
“沈家收那兩個村子的事兒讓一步倒不算什麼,但開一個小小的武館和書院還要我們腆著臉上去送禮?”
“這未免有些太失身份了吧?”
其他幾位族老也都立即開口附和,覺得賀岩有些小題大做,有損賀家顏麵。
“唉!”
見到幾人的反應,賀岩無奈搖了搖頭笑道:“看來你們還沒有認清咱們和沈家的差距。”
“家主,族老,我說一句實話,你們可彆生氣。”
在座幾人聞言麵麵相覷。
賀天明看了他一眼開口道:“你可彆犯渾,說吧。”
賀岩收起臉上的笑意,神色肅然道:“在落霞山的眼中,咱們賀家就是一條狗。”
“而沈家才是他們需要拉攏的對象。”
他的話像是一隻無情鐵手,直接撕開了賀家最後一塊遮羞布。
在場的族老包括賀天明在內,全都臉色難看,但又無言反駁。
因為他們自己內心也清楚,賀岩說的沒錯。
表麵上,賀家現在是雲中郡的天,是能夠和仙宗搭上話的大勢力。
但在落霞山的眼中,他們還真就是一條看家護院的狗。
偏偏在雲中郡這個“院子”中,還住著主人的一個貴客。
當狗的,看家護院再忠心,若是咬了主人的貴客,下場都可想而知。
“為什麼會這樣……”
有賀家族老臉色難看,失聲呢喃。
賀岩看了他一眼嗤笑道:“因為我們賀家沒有沈文安沈仙人那樣的後輩。”
“有朝一日,我賀家若是也能誕生一位得到劍仙青睞的後人,莫說沈家,就是落霞山也會對我們客客氣氣的。”
賀天明和在場的眾人都沒有說話。
賀岩再次歎了一口氣拱手道:“家主,準備給沈家送上什麼作為賀禮?”
賀天明思忖片刻道:“這件事交給你負責吧。”
賀岩眯了眯眼,隨後便拱手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