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被雨淋濕的狗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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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無咎本想說他沒事,隻是一點皮外傷而已。

可當他對上楚明鳶關切的眸子,腦海中忽然間就浮現上回他被拓跋嵬傷了脖頸時,她心疼地對著他嗬氣的樣子。

蕭無咎眼瞼一顫,眸色暗沉如幽潭。

成親的前夜,娘親曾提點過他:“你與小阿鳶都性子要強,但你們是夫妻,不是敵人,你們倆總得有一個人放低身段,懂得服軟,學會示弱。你懂了嗎?”

當時他想,娘親倒是把楚明鳶的性子看得很透徹——記憶中,那個長著一雙大大的丹鳳眼的小丫頭長得玉雪可愛,但那會兒性子已經十分要強,十分倔強。

那他就試一試?

蕭無咎眸光閃了閃,指了指左肩的位置,臨時改了口:“……不慎被劃了一刀,所幸沒傷到筋骨。”

楚明鳶看他頭發間帶著微微的濕氣,就知道他是先沐浴了,也不知道傷口有沒有沾水……

這人真是屢教不改!

她輕輕蹙眉,手比心快,將他的領口往左側扒拉開了一些,年輕男子壁壘分明的結實胸膛暴露在空氣中,肌肉隨著他的呼吸輕輕起伏。

他的臉曬黑了,此刻身上的肌膚明顯比臉上白了一截。

但左肩上隻有那道之前的陳年舊疤,並無新傷。

“傷的是左臂。”蕭無咎慢條斯理地補了一句。

這時,楚明鳶才意識到左手的無名指觸到了他溫暖緊實的肌肉,手指瞬間蜷縮了一下。

她耳根微熱,覺得兩人的姿勢似乎不太妥當——這會兒若是有人打開門,看到這一幕,怕是要以為她在霸王硬上弓……

楚明鳶兩頰通紅,又慌忙地將他的前襟合攏,對上他含笑的桃花眼,略有幾分不自在地說:“等回去……我給你重新包紮。”

蕭無咎倚著她,雙臂環住了她的纖腰,又一次將麵龐埋進她溫暖細膩的頸窩,像一頭溫順黏人的大狗般輕輕磨蹭,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

他的唇角在楚明鳶看不到的角度翹了翹,心想:對著自家娘子服軟、示弱,應該的。

楚明鳶被他蹭得耳根與脖頸更熱,想著他是傷患又一路舟車勞頓,便放軟了身子由他抱著,由他靠著……

……

等回到儀賓府後,楚明鳶急急地讓蕭無咎解了外衣,親自幫他拆掉了纏在左上臂上的白紗布。

左臂上的那道新傷約一寸半長短,傷口比他脖頸的那道傷要深一點,但愈合得很好,已經結痂,也上了金瘡藥。

“沒有發炎,應該無礙。”楚明鳶先是鬆了口氣,隨即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心頭“呲”地燃起一簇火苗。

她忍不住就推了他的右肩一下,板著臉,嗔道:“喂!你在使苦肉計對不對?”

她在心裡檢討:是上回他受傷時,她對他太好了嗎?這人竟然在她跟前裝可憐?!

“所以,你中計了嗎?”蕭無咎慵懶地倚在高背大椅上,笑得眼眸發亮。

楚明鳶與他近距離地四目相對,差點想拂袖而去,但見他清臒俊美的麵龐上難掩疲憊之色,她才剛硬起的心腸又似陽光下悄然融化的一捧雪,化作一汪春水。

他的那些信中總是報喜不報憂,但楚明鳶也可以想象南疆軍中的那場嘩變沒那麼簡單,任何一場戰爭的代價必是血流成河。

顧湛父子造的孽,卻得蕭無咎日夜兼程地遠赴數千裡之外的南疆,以身涉險,去處理那些爛攤子——上一世如此,這一世還是如此……

他舊傷方愈,又添新傷。

神差鬼使地,她湊過去,雙手捧住他的下巴,在他如鴉羽般漆黑的鬢角親了親,無聲地給了他答案。

她想,她應該是中計了吧……

“……”蕭無咎肉眼可見地雙眸微微睜大,露出震驚的表情。

楚明鳶盯著他,看見自己的麵頰清晰地倒映在他墨玉般的黑瞳中,看見他眼中明顯的狂喜,她情不自禁地笑了,有些莫名的得意。

在短暫的震驚後,蕭無咎也揚唇笑了。

那抹笑意,猶如那明麗的春暉,一點點地染暖了他清冷的眼角眉梢,讓他如春風化雨般柔軟又旖旎。

他可真是漂亮!楚明鳶看呆,一時屏息,又溫柔地親了下他的額心。

看著她耳根那抹似是而非的嫣色,蕭無咎的氣息驟然急促起來,攬過她的頸項,啄了一下她嫣紅的耳垂,湊在她耳邊問她:

“你是什麼時候記起來的?”

他在問她,是何時想起他是阿淵的。

“母親說,‘淵’是她給你取的名字。”楚明鳶道,麵頰緋紅,更襯得雙瞳烏黑如漆,眼波盈然。

心中想的是:其實要再早一點點。

在她知道他是鎮南王嫡子的那一刻,就差不多猜到他也許就是十年前那個落水的少年,所以二月在皇覺寺見麵時,他特意問她:“你可還記得我?”

這句話的意思是,他一直記得她,也知道她是誰。

不像她一度誤以為“阿淵”隻是一個偷偷溜進靖王府的小賊。

後來,隨著時光流逝,年歲漸長,她幾乎忘了他少年時的長相。

“母親那裡還有你從前的畫像,畫得很像。”楚明鳶一邊說,一邊幫他重新把紗布一圈圈地纏回左臂上。

“她告訴我,從你六歲起,每年你生辰那天,她都會親手給你畫一幅畫像。”

“下個月就是你二十歲生辰了,她正在琢磨今年該畫一幅什麼樣的圖。”

十歲的那幅,是蕭無咎在月下耍著一杆紅纓長槍,既英姿颯爽,又有種少年獨有的意氣風發,一下子便又喚起了她的一部分記憶。

“阿淵。”她輕輕喚著他,感覺像是在喚自己似的,低頭忍俊不禁地翹起唇角,唇畔旋起一對淺淺的笑渦。

他一把捏住她小巧的下巴,讓她抬頭看著他的眼睛。

鼻尖相對,四目交融。

“你從前可不是這麼叫我的?”他似笑非笑地睨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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