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兩世結緣(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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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太夫人死死地盯著楚勉之的眼睛,緩緩道,“你做錯了,就是錯了。”

“一筆寫不出兩個‘楚’字,隻要你好好跟你大哥、跟鳶姐兒賠不是,大夥兒都會原諒你的。”

“娘……”跪在地上的楚勉之嘴巴微張,用一種複雜難言的眼神看著他娘,猶豫、不甘、憤懣、恥辱等等情緒兼而有之。

他如何看不出母親的暗示。

事已至此,人人都認定他有罪,把他釘在了恥辱柱上,他再否認也無濟於事。

與其母子倆一個都逃不過,不如由他一人擔下虧空的罪責。

他現在已經把大哥得罪死了,必須得牢牢握住母親這唯一的靠山,讓母親替他把他的那兩萬兩一並還了。

楚勉之死死地咬緊了牙關,半晌,才道:“那十萬兩也不全是我拿的,沈大材、甘慶、邢仁福他們拿走了整整三萬!”

每每想到這點,楚勉之就嘔得想吐血。

楚明鳶輕輕地笑:“也就是說,二叔您不僅從我娘的嫁妝裡‘借’了不少擺件,還‘借’走了整整七萬兩?!”

“什麼‘借’?不是偷嗎?”楚翊抱胸而立,嘴角撇出一抹譏誚的笑。

“……”楚勉之支支吾吾,好一會兒說不出一個字。

太夫人暗暗地鬆了口氣,攥著佛珠串的指尖發白。

這時,門外響起了楚敬之嘶啞中難掩虛弱的聲音:

“我不管沈大材還是甘大材,既然二弟你的人貪的這筆銀子,我就管你要。”

“十萬兩,一個子兒也不許少,否則我就去京兆府告你!”

楚敬之在小廝的攙扶下邁入前堂中,他額頭紮著一圈圈白色的繃帶,鮮血隱隱滲出,瞧著瘮人得很。

侯夫人劉氏亦步亦趨地跟在楚敬之身邊,看著楚勉之的眸子中迸射出嗜血的凶光。

“隻還十萬兩,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伯父,我看連鳶姐兒為義診出的銀子,也該讓老二出。”

如果目光能殺人,楚勉之怕是已經死上百遍千遍了。

劉氏的這個主意立刻引來眾人的附議聲。

“的確,是該讓勉之積點德。”

“是勉之惹的禍,不能讓鳶姐兒吃虧了。”

“對對。”

“……”

族長與族老們一陣交頭接耳後,以不容反駁的口吻說:“勉之,你就再賠鳶姐兒五千兩。”

“五千兩?”林氏差點沒跳起來,想說義診哪裡花得了五千兩,卻被楚勉之按住了手。

楚勉之當即道:“應該的。”

“不過要給我三天,不,十天時間籌銀子。”

反正這銀子他找母親要就是了。

母親不就是想息事寧人嗎?!

楚勉之心裡的如意算盤撥得啪啪響,暗道:他蒙受了這麼大的不白之冤,母親本就該給他一筆封口費。

“行,就給你十天時間。”族長滿意地點頭。

接著,他話鋒一轉:“不過,一碼歸一碼,不僅你之前‘借’走的銀子該還,今晚你杖打長兄,也當罰,我就罰你在祖宗牌位前領二十大板。”

“勉之,你可服氣?!”

啊?楚勉之呆住了,沒想到族長這麼狠,竟然還要罰他二十大板。

這二十大板打下去,他接下來十天怕是都得趴在榻上,彆想去當值了。

“是該打!”楚敬之拍手叫好。

照他看,就是他爹在世時打少了,老二才會變得這般肆無忌憚,目無長兄!

族長也沒給楚勉之反對的機會,讓兩個家丁把人拖到後堂去了。

很快,後堂的方向就傳來楚勉之淒厲的慘叫聲,伴著棍棒的笞打聲以及報數聲。

慘叫聲一聲比一聲淒慘,連外頭二更天的打更聲都壓了過去。

這一夜,對於某些人來說,分外漫長,也分外煎熬。

榮福堂與二房蕙蘭院的燈火徹夜未熄。

至於族長以及陸大夫人妯娌倆則因為宵禁的緣故在侯府的客院歇了一晚上,次日一早,才紛紛告辭。

楚明鳶與楚翊姐弟倆親自把陸大夫人妯娌送回了陸府,又在陸府陪著外祖母用了早膳……

等姐弟倆一起來到清淨寺時,已是巳初了,旭日高懸。

招待他倆的依然是平常那個叫了然的小沙彌。

“楚施主,好些日子不見。”

自從上個月來清淨寺遇上錦衣衛搜寺,楚明鳶就再沒來過,小沙彌真有些擔心她從此不來了。

這位楚施主不僅出手闊綽,還經常給他帶些好吃的零嘴。

他正想著,小胖手裡就被塞了一包鬆仁糖。

“你最喜歡的鬆仁糖。”楚明鳶含笑道,“麻煩領我和舍弟去地藏殿。”

小沙彌也知道楚明鳶亡母的往生牌位就供奉在地藏殿,點點頭,給兩人領路,順口說:“女施主,你與令弟長得可真像,一看就是姐弟。”

“你們是龍鳳胎嗎?”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龍鳳胎呢。

楚翊在小沙彌圓滾滾的腦袋上擼了一把,“你這小和尚還挺有眼光的。”

他在袖子裡掏啊掏,掏出一個彈弓,送給了小沙彌。

三人說說笑笑去了地藏殿。

姐弟倆跪在蒲團上給陸氏的牌位上了香,那之後,楚明鳶率先從殿內走出,留了楚翊在裡頭與陸氏說悄悄話。

她徑直往西南方走去,直走到一棵粗壯無比的銀杏樹前。

這是一棵五百年的銀杏樹,枝葉蔥蘢葳蕤。

那繁茂的枝椏上掛著數以千計的紅繩,密密麻麻,有的色澤鮮豔,有的因為風吹雨打褪成了水紅色。

每條紅繩的末端均係著一塊小小的朱紅木牌,微風一吹,這數不清的木牌輕輕搖曳,彼此碰撞,仿佛一串串小巧的風鈴。

楚明鳶抬頭仰望著這棵銀杏樹。

這是清淨寺中最出名的姻緣樹,上麵掛的這些都是善男信女掛上去的“結緣鎖”,求的自是姻緣。

上一世,她也曾傻乎乎地來這裡拋過結緣鎖,祈求她與謝雲展能夠天長地久,白首偕老。

她記得,第一次嘗試時,她沒能將“結緣鎖”拋上樹枝,它從半空掉下來時,就是那個戴著狐狸麵具的白衣青年從銀杏樹後走出,接住了它。

“楚施主,這是要求姻緣嗎?”

這時,她身後傳來了覺遠大師蒼老慈和的聲音,語氣中含著一絲明顯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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