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舞陽進去後,就發現書房的格局有了些變化,門口立著的四扇大屏風去掉了,瞬間整個屋子都敞亮起來。
她眉心微微一跳,四扇大屏風可不小,若是人站在後頭輕易不會被發現,寧王去掉了屏風,這明顯是防備什麼人啊。
她就想起了青黛跟素絹。
寧王正靠著軟榻閉著眼,聽到腳步聲就微微抬頭望了過去,見齊舞陽提著食盒走進來,鼻尖凍得通紅,兩邊的鬢發被風吹的略有些散亂。
齊舞陽低著頭將食盒打開,先端出燕窩羹送上去,“王爺先吃這個暖一暖。”
寧王坐起身,看著燕窩羹沒有動手,“你被攔在門外,怎麼沒有叫人?”
齊舞陽正準備端玫瑰烤奶的手一頓,頭也不抬的說道:“我不過是個做小食的廚娘罷了,哪裡敢對宮裡來的失禮。”
說著將烤奶端出來,放在炭盆一旁暖著,又將食盒重新收好,“王爺用了燕窩羹稍等一會兒再吃這個。”
說完,齊舞陽屈膝一禮就要退下。
“站住。”
齊舞陽站住腳,抬頭這才看向寧王,這才發現他眼下發青,一雙眼睛透著幾分血絲,一看就是沒睡好的樣子,她不由得蹙了蹙眉頭。
瞧著齊舞陽皺眉的樣子,仿佛這人有了活氣兒,寧王指了指凳子,“坐。”
齊舞陽猶豫一下,他是王爺,自然是聽他的,於是就坐下了。
“在後頭住的習慣?”
“王爺問的早了,我今日頭一天搬過去,且還不知道呢。”
寧王的目光掃視過齊舞陽,見她雙手交握放在膝上,脊背挺得筆直,肅著一張臉,十分嚴肅。
他笑了笑,“讓你搬過來,這是不高興了?”
“能從小屋子換到大屋子,彆人求不來的好事,我怎麼會不高興,還要多謝王爺恩典。”
齊舞陽的眉頭平緩下來,說出的話有理有據,這幅四平八穩的樣子,寧王又不高興了。
“你高興就好。”說完,寧王看她一眼,又慢悠悠的說了一句,“我讓鬆年在西廂房收拾出了一間屋子,以後你便在那邊做小食。”
齊舞陽很是驚訝,西廂房……
這不就是她一抬頭,就能從窗戶裡看到書房這邊?
這麼近……
她覺得小茶房好能保持距離,讓人心情愉悅,不用日日在大老板眼皮下乾活,偷懶摸魚都沒人理會。
要是到了這邊這日子豈不是整日繃著弦?
“我覺得在小茶房挺好的。”齊舞陽為自己爭取一下,她不想來。
太麻煩了。
寧王在書房接見來客,會見好友,豈不是做什麼都被她知道了?
俗話說,知道的越少活得越久,知道的越多,死的得越快。
“我覺得不太好,你搬過來,也省的進不了我的門,氣呼呼的掛著臉回去,我還得費心把你請回來。”
齊舞陽:……
這陰陽怪氣的幾個意思?
青黛跟素絹兩尊門神又不是她招來的!
她還沒算寧王拿著她跟素絹打擂台的事情,現在又是讓她搬家,又是讓她換工作地點,這不就是很明顯,讓她跟素絹對上嗎?
齊舞陽不乾!
誰的命不是命!
宮裡頭那群祖宗,不敢輕易對寧王下手,收拾她還不是輕而易舉?
“王爺誤會了,我與素絹姑娘並未起衝突。素絹姑娘攔著我,我以為王爺還在休息,這才折身回去了。”
睜眼說瞎話,不是隻有寧王會,她也會!
寧王的麵色沉下來,一雙黑漆漆的眸子盯著齊舞陽。
齊舞陽站在那裡眼珠都沒動一下,反正不打算鬆口。
半晌,她聽著寧王道:“隨你,下去吧。”
“多謝王爺。”齊舞陽拎著食盒轉身就走,皇家門裡的恩怨,哪裡是她能摻和的。
她雖是穿越的,可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既無背景又無靠山,隻是一個奴身脫籍的普通百姓,她能鬥的過誰?
她隻想活著,活到跟溫婤團圓的那一天。
溫婤能立住腳,對於她來說就多了一層庇護,她就能安穩度日了。
出了門,竹生跟素絹跟門神一樣守在門外,齊舞陽瞧著素絹臉都凍白了,竹生是個小夥子火力旺,這會兒倒是瞧不出什麼,不過再這樣下去,明日素絹怕是都起不來床。
齊舞陽想的沒錯,第二天素絹就告病了,回去後就發了熱,得了風寒。
鶴影並不知昨晚上的風波,對著齊舞陽笑道:“真是自作自受,以為王爺跟前的差事是那麼好當的。”
齊舞陽自然不會同情素絹,但是也沒想著跟她交惡,看著鶴影說道:“她一個人孤零零的也怪可憐,咱們去看看她。”
“你還要去看她?你忘了她怎麼對你的?”
“正是知道才要去。”
鶴影抿了抿唇,“我不去。”
她咽不下這口氣。
齊舞陽看著她,“咱們又不是巴結她,隻是希望她跟裡頭的人傳信時,不要帶上咱們就好了。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不是嗎?”
鶴影聽著齊舞陽的勸,仔細一想確實是這麼回事,歎口氣道:“真是不願意去,她為難咱們,咱們還要去看她,哪裡來的道理。”
“你就當給自己留條後路吧。”
鶴影雖然不樂意,但是齊舞陽說得對,還是趁著閒暇時與齊舞陽提著一壺熱水,帶著些糕點過去看望。
素絹燒的通紅,雖然請了郎中過來探望,也有小丫頭給她熬了藥湯喝下去,但是這會兒燒的昏沉沉的,甚至都有些不清。
見齊舞陽跟鶴影過來,還以為是嘲笑她的。
鶴影見她這幅樣子也是嚇了一跳,“不是錢媽媽派了小丫頭過來,人呢?”
素絹聽著這話,看了一眼鶴影,有氣無力的說道:“去膳房給我提飯去了,不過她手腳慢些,一個時辰了還沒回來。”
鶴影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要麼是小丫頭躲懶去了,要麼就是故意有人吩咐小丫頭怠慢。
鶴影自然不會為了素絹得罪彆人,就在這時齊舞陽倒了一杯水兌溫了,扶著素絹起身讓她喝了。
一杯水下肚,素絹這才覺得舒服了些,看著齊舞陽的眼神很是複雜,昨日她們還鬨得不好看,今日蒙她幫忙才能喝一口溫水。
可她跟她注定是做不了朋友的,眼眸不由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