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委會,春花一見到韓東來,心跳個不停,臉上火辣辣的。她特意給他和化驗員泡了濃茶,並親手端給韓東來。
韓東來接過茶缸子,喝了一口後放下;然後,從包裡取出一本書遞給春花,春花接過以後,一看是《農業技術顧問》,她翻了翻,發現有一封信,趕緊合上,放進了自己的手提包裡。
化驗員聽取了寧書記的情況介紹後,馬上跟隨寧書記先是到藥材地裡取土質化驗,以肯定的語氣說,水已經被汙染;然後,又到幸福河裡對死魚進行化驗,得出結論:汙染源是相同的,但究竟到底是怎樣汙染的,化驗員說,他帶著樣本到縣裡作進一步化驗。
卻說春花回到家後,關上自己的臥室門,心幾乎快跳了出來。她顫抖著手將那個人送給他的那本書打開,取出那封信。她想馬上撕開信封,卻又沒有勇氣撕開;她平靜了一下心情,正準備打開時,聽到寧富貴的聲音,她趕緊將書和信塞進包裡,照著鏡子整理了一下頭發。然後,打開門,走到堂屋。隻見富貴和東來都在。
“春花,老同學要回縣城,特來向你告彆。”富貴拍了拍東來。
“那,喝點茶再走吧。”春花瞟了他一眼,兩朵紅雲飛到兩頰。
“不用了。。。。。。”東來想拉她的手,卻沒勇氣向手伸向她;想說點什麼,卻一時無從啟齒。
“那,那同學,希望有了結果後,你再來一趟。”富貴伸過手來,二人握了握手。
“我會的。”東來堅定地回答,臉卻轉向了春花。
“我。。。。。。我們等你回。。。。。。”春花下意識轉過臉來,正與東來那雙火辣辣的眼睛相碰,春花羞怯地低下了頭。
兩天後,韓東來給富貴打了個電話:汙染源找到了,是水泥廢水汙染了中藥材地和魚塘!
原因終於找到了!富貴和春花氣衝衝地來到村南水泥廠找到了金靈,讓他立即停止向幸福河排放廢水的行為。
“我倒要請教二位:我的廢水往那裡排?”金靈洋洋不睬地說:“總不能排到天上去吧?”
“我也谘詢過了,你可以安裝一個廢水過濾設備。”春花對他提了個建議。
“好主意!”金靈慢悠悠地品著龍井茶:“那這麼多錢誰來出?我可拿不出來。”
“你自己想辦法吧!”富貴丟下一句硬話:“要不你去賠償社員的損失!”
金靈假意答應著,但廢水還是排個不停。
韓東來聽說後,乘車去江鳳律師事務所谘詢他的老同學江鳳律師。
江鳳省政法大學畢業後,先是在省城一家律師事務所當了半年律師助理,兩年後回本市開了私人律師事務所,主打行政案件。
東來的到來,既在她的意料之中,又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想到過遲早要這裡“會”這個人,可做夢也沒想到他今天會這麼快“送”上門來。她的臉上飛起一片紅暈來了,禁不住怦然心跳。
“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江鳳竭力平息內心的“波濤”,將“沉靜”裝上眼瞼。
“我老家出了點事,想請教江大律師。”東來大方地坐在江鳳辦公桌對麵的沙發上。
“你是為了你那個‘青梅竹馬’才這麼上心吧”江鳳走到他跟前,遞給他一杯水,醋意十足地問。
“彆忘了幸福村是我的故鄉。”韓東來不假思索地回答。
“借口。”江鳳眼光在東來臉上一掠,佯嗔道:“如果不是因為她,我不信你這麼上心。”
“真與她沒什麼關係。”東來被江鳳“逼”得脖子上的青筋綻出,把江鳳逗得笑噴了。她喜歡看到他這股“傻”勁。
。。。。。。東來將前因後果講完以後,江鳳從抽屜裡拿出車鑰匙,拎起手提包,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她的轎車前,拉開車門,衝著韓東來:“上車,我去會會你那個‘青梅竹馬’!”
“那還是彆去了。”韓東來想拉開車門下來。可怎麼也拉不開車門。
“我騙你呢,大才子。”江鳳“撲哧”笑了:“我是去會會你們村那個‘村霸’”。
她給東來拉開車門後,忽然想起了什麼:“你等一下。”
東來坐下不大一會兒,江鳳就跨上駕駛樓,轉身扔給他一個包裝。
東來接過來,打開一看,是一身雅格爾西裝。還有帶卡領帶。
“我有西裝。。。。。。”東來將西裝還給江鳳,又被江鳳塞到他懷裡。
“你有?為什麼穿人家的?”江鳳拍了拍方向盤:“有點丟老同學的臉。”
東來瞬間明白了江鳳的“用意”,咕嚕了一句:“小心眼。”
“我就小心眼,怎麼啦?”江鳳拍了拍方向盤:“我一看她那個眼神,就知道有貓膩。”
“哎,江律師,咱談點正題好不好?”東來向江鳳探了探身子:“我勸你還是彆去了,那個家夥就是一無賴,你去了會把你氣死的。”韓東來給她打“預防針”。
“我相信法律,”江鳳一踩油門,韓東來手沒扶穩,頭正撞到江鳳的後椅背上,隻感覺疼痛不已。
“你沒事吧?”江鳳回頭看了他一眼,從前麵取出創可貼親手給他貼上。
“說明開局不利。”韓東來有點迷信地說。
“事在人為,”江鳳拍了拍方向盤:“本律師從來不信邪!”
一路上他們你一搭我一搭地聊著,江鳳突然問東來:“如果你向你那位‘青梅竹馬’介紹我,該怎麼介紹?”
“這很好介紹:江縣長的千金,江大律師。”東來隨口答道。
“就這麼簡單?”江鳳手把方向盤,精神卻在東來那兒,忽然,一個人超車,江鳳急轉方向盤,把東來嚇出汗來了:“江師傅,穩著點。”
江鳳將車停在一棵小樹旁。少頃,江鳳從駕駛室旁邊拿出兩瓶純淨水,自已一瓶,又扔給東來一瓶。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喝光。緊接著,從手提包裡掏出一張報來,轉身擲給東來。
東來展開一看,是“自學考試招生簡章”。
她見東來一臉茫然,就解釋道:“你到教育局報名,考過規定課程,發給畢業證,國家承認學曆。”
“這麼說,通過自學考試也能實現上大學的夢想?”東來興奮得嘴有點顫抖。
江鳳點了點頭。
“太好了,我大姐也可以實現上大學夢想了!”東來孩子般喊道。
一個小時後,江鳳將車停放在幸福村村委會門口。
當他們走進村委會時,富貴和春花正討論廢水汙染如何應對,二人一見韓東來身邊這位漂亮的女人都愣住了;春花將目光從她身上掃去,最後又將目光掃了韓東來一眼,她好像明白了什麼,一種交織著自卑而失落的複雜情緒抓住了她,她的心在流血。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律師事務所的江鳳律師,”韓東來向富貴和春花介紹道:“我特地請她來幫我們打官司。”
他又向江鳳介紹了富貴和春花。
“謝謝江律師,”富貴伸手與她握手:“有江律師為我們撐腰,我們心裡更有底了!”
他招呼春花為江律師倒茶;卻發現春花不在跟前。江律師是個急性子一刻也不想耽擱,就說:“等我會會這位金先生。”
“他不姓金,”富貴善意地糾正道:“他也姓路。”
“既然姓路,就不該走邪路!”江律師抿了抿頭發,朝東來瞅了一眼:“走吧?”
“稍等一下。”東來一雙眼睛在搜尋著什麼。富貴心領神會:“春花可能有點事。咱就不等了吧!”
“為什麼不等我?”春花突然出現在大家麵前,東來敏銳地發現她的眼睛周圍有點紅腫,好像哭過似的。
“春花,你眼睛怎麼啦?”富貴關切地問:“昨晚沒睡好嗎?”
“剛才。。。。。。剛才眼睛裡進了個蟲子。”她本能地轉過身去用手娟擦了擦眼睛。
“你就是春花?”江鳳上下端詳了良頃,最後將目光投向韓東來,韓東來感覺得出,這目光裡多少有一絲輕蔑的味道,好像在問:這就是你那位日思夜想的”青梅竹馬”嗎?
“是。。。。。。”在富貴麵前風風火火的春花,此刻在這位“高貴”的女士麵前,突然變得有點怯生生的了。
“江律師,我們走吧。”富貴打破了尷尬。“哪好,我們一塊去。”富貴和春花帶領江律師和東來不到一刻鐘就到了水泥廠。
金靈一聽來了律師,心裡有點慌,但他還要裝出上麵有人的樣子,虛張聲勢喊道:“請律師,就是請縣委書記來我也不怕。”
江律師冷笑一聲,從提包裡拿出一張紙來,念道:“排汙者未按照規定繳納排汙費的,由縣級以上地方人民政府環境保護主管部門依據職權責令限期繳納,愈期拒不繳納的,處應繳納排汙費數額一倍以上3倍以下的罰款,並報經有批準權的人民政府批準,責令停業整頓。”她將文件交給金靈:“這位先生,你聽明白了嗎?”
金靈接過來掃了一眼,扔到一邊:“你們有什麼證據證明我往河裡排汙水啦?”
“金靈,你這是茅房的石頭又臭又硬!”富貴說了句粗話。
“老同學,想證明是不是你往河裡排汙水,根本用不著福爾摩斯。”韓東來在金靈麵前亮了亮化驗結果。
“你如果再不停排,我們不能保證村民告讓你賠償損失!”春花也實在憋不住了。這句話擊中了金靈的軟肋,金靈沒詞了,他最後答應停止往河裡排廢水。。。。。。
在回村委會的路上,他們路過幸福河畔,春花見長慶正悶悶地抽著煙,就三步並作兩步奔向長慶,想第一時間告訴他這個好消息,卻不小心滑到河裡。
說時遲,那時快,韓東來緊跑兩步,跳進河裡,去搭救春花;隻見河水已沒到春花脖頸,她兩手伸著,韓東來本來水性不好,但這時卻不顧一切向春花遊去,這時,富貴也跳到河裡。當韓東來遊到春花跟前時,春花已頭已全部沒進河裡。韓東來一個猛子紮下去,雙手托起春花浮出水麵,這時富貴伸手拉住春花的手遊向河岸,長慶在岸上將春花拉上來,富貴遊到岸上,可韓東來卻沒浮上水麵。
長慶毫不猶豫地跳下去,一個猛子紮下去,將慢慢往下沉的韓東來救了上來,他因為嗆了過多水,已昏迷過去。
“東來,你醒醒,你醒醒啊!”春花哭喊著。
“我來。”江鳳聽了聽呼吸後,對韓東來開始了心肺複蘇。她知道眼前這個哭喊的女孩非常愛韓東來,可她對這個人的愛一點不比她差!她一定要把他搶救過來,“新賬舊賬”還沒算清,她怎麼能讓這個家夥離開自己呢!
一分鐘過去了,韓東來終於吐出一口河水,醒過來了!
“東來,你終於活過來了!”春花激動地眼淚滴落在兩頰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