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循著燕澈離開的方向,找到了水裡的燕澈。
燕澈緋紅色的長袍丟在池塘的岸邊,禦花園的水池沒有結冰,甚至還有幾株假荷花。
燕澈穿著單薄的孰衣,渾身濕淋淋的在池塘中鳧水,臉色稍稍恢複正常,
看到慕雲纓過來,他擦了一把臉上的水珠,滿臉陰霾,
“你跟著我作甚?是想來看笑話的?”
慕雲纓立於池畔,低頭看著水麵上的燕澈,
“三公主帶著人已經往這邊方向過來了,考慮合作嗎?”
燕澈疑惑,
“合作?怎麼合作?”
慕雲纓緩緩取下固定發冠的玉簪子,將齊腰的長發散落,甩了甩長發,而後丟掉發簪,看向燕澈,
“我不會鳧水,接住我。”
“?”
在燕澈驚訝的眼神下,她飛身躍過池塘邊緣,蜻蜓點水般,借助假山的力量,躍向水中的燕澈。
燕澈張了張嘴,下意識的伸出雙手,“噗通”一聲,慕雲纓穩穩的落在了燕澈的身前,濺起整池塘的水花。
水珠濺在了燕澈的臉上,他攙扶住慕雲纓的肩膀,好不容易穩住兩人的身影。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巡邏的護衛聽到聲音紛紛往這邊趕來,
“好像有人落水了,”
“趕緊去看看,”
“太後生辰,切勿出現任何差錯。”
人聲越來越近,慕雲纓環住燕澈的肩膀,
“閉上眼睛,”
燕澈腦子還是一片漿糊,不明白慕雲纓到底想要乾什麼,心底還是咯噔了一下,
“你到底要乾什麼?沒一點眼力見,我現在根本沒空救你,你跳水······”
燕澈的聲音沒完,嘴唇已經被慕雲纓完完全全的堵住。
他隻感覺嘴唇一陣溫熱,他瞪大眼睛看著慕雲纓近在咫尺的臉,腦袋像是炸開煙花一般,彷徨、無措、緊張,還沒出息的心跳停了半拍。
周圍傳來驚呼,
“是燕小將軍和慕世子?”
“慕世子是女子?”
“他們是在·······”
此起彼伏的抽氣聲音。
燕澈瞪大了眼睛,恍然清醒過來,僵硬的軀殼緩緩回過神,剛想掙紮,
慕雲纓離遠些許,喘息道
“彆動,”
燕澈仿佛心魂被揪了一下,本來已經發熱的臉頰又開始火燒火燎,越燒越旺,嘴唇顫抖的失去了語言能力。
就在他傻愣愣之際,慕雲纓已然沉入水地,
糟糕,剛剛慕雲纓似乎說過,她不會鳧水。
他手忙腳亂的抱住慕雲纓的腰身,將落水的慕雲纓抬上了岸。
一陣手忙腳亂後,慕雲纓跟燕澈兩人濕漉漉的跪在偏殿的地麵上,主座的慶雲帝眉頭擰成了川字。
燕澈仰著頭不卑不亢道,
“當時慕雲纓落水,我救她上來,不知曉她是女子,所以為了救她,擅自口對口渡氣,雖然我跟她一直不合,但是燕家男兒敢作敢當,我願意負責。”
偏殿安靜到詭異,慶雲帝還未開口,他身邊的慕青山著急忙慌道,
“就是一場意外,你負什麼責任,誰讓你負責了?”
慕雲纓低著頭不語,她本想著假借這件事,讓所有人以為她們燕澈兩人私定終身,
沒想到燕澈為了保住她的名節,攬下了所有過錯,
她心底微震,側頭看向燕澈,少年向來不識天高地厚,倒也坦誠無憂,
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從沒真實的認識過他。
燕澈規規矩矩道,
“自然是要負責的,在盛京女子很重視名節,不能汙了世子的清白而不顧。”
慶雲帝目光掃了一下燕澈和慕雲纓,
本來燕家跟慕家是相互製衡,如果結成親家,對於皇室來說並非什麼好事,
他覷向一旁的慕青山,似是推敲,
“慕將軍想法如何?”
就在一刻前,慕青山還在提議讓慕雲纓代替三公主和親,他隻想為自己開脫罪名,本想著一石二鳥,安撫好陛下,也給北域一個交代,
一眨眼的功夫,燕澈跟慕雲纓鬨出這麼一檔子事,
“這···不符合常理,況且盛京都知道燕澈小將軍跟雲纓性格不合,要不還是從長計議?”
燕澈伏在地麵,
“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願八抬大轎迎娶慕雲纓進門,望陛下指婚。”
慕青山氣的吹胡子瞪眼,
“你娶我女兒,你問過你爹嗎?混小子,做出這等混賬事情”
慶雲帝沉吟半晌,
“成婚這種事情講究的是你情我願,你跟慕世子之前水火不容,若真湊到一起,興許也不是一件幸事。”
慕青山連忙附和,
“確然,這種事情不能勉強,把雲纓嫁過去,不是讓她吃苦。”
燕澈信誓旦旦道,
“陛下,我願意跟世子培養感情,而且我以燕小將軍的名聲發誓,絕對不會虧待他。”
“世子你怎麼看?”
慕雲纓眼皮輕跳一下,不得不說,燕澈是個完美的合作夥伴,
她輕聲道,
“一切謹遵陛下聖命,”
皇帝根本就沒心情提這檔子事,彆說賜婚,賜死的心思都有了。
如今鬨出這種事情,慕雲纓自然不可能代替三公主去和親,女子名聲最為重要,封鎖皇宮都來不及了,
北域如果知道送來一不潔的女子,這不是挑起戰事。
“既然如此,你們自己瞧著辦。”
他威脅的瞪了一眼慕青山,
慕青山當然懂陛下的意思,慕雲纓不能和親,但斷然不能嫁給燕澈,燕慕兩家絕不可能成為親家,陛下最忌諱的是兩大製衡的軍權結合一起。
慕青山揮了揮手,
“這件事還需鄭重考慮,你們兩個先聯絡一下感情,若真能培養出感情,再議婚事。”
慶雲帝點頭就當是默許。
燕澈倒不再多說說什麼,反倒是慕雲纓異常平靜,事情的發展很符合她本意,
她當然知道燕慕兩家不可能結為親家,也知曉自己不可能會嫁給燕澈,皇帝做夢都害怕身邊的臣子和宗室聯合在一起推翻他的統治,所以這樁婚事,最終是會不成立。
縱然名聲毀了也無所謂,她本就沒想過嫁人。
這樣她不光不用和親,更不用被慕青山當做官場上的籌碼,嫁人謀取利益,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