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如絮,山河如畫,穿透薄霧,大地在腳下緩緩流淌。
離荔撐著下巴俯首看向下麵的建築。
地麵上,各種各樣的機械馬車在道路上穿梭。
強大的蒸汽引擎組建成傳統馬車的外形,無數的齒輪如蜂鳴般低鳴。
城市的邊緣,全一片片巨大的工廠區,工廠區內,煙囪林立,機器轟鳴。
左半邊的下城區和右半邊的上城區之間隻隔著一條河,天塹一般將城市割裂成兩種模樣。
飛空艇遠不如她前世的飛機高和快,也不如禦劍飛行便捷,但也彆有一番趣味。
也是最後一班的緣故,艇內的乘客並不多,都是一些凡人。
離荔把手臂從窗欞上移開,放鬆身心的把自己嵌入鋪滿紅絲絨的軟墊裡。
駕駛室沒有和艇內完全隔開,離荔巡視一圈最終把目光放在正在駕駛飛行艇的司機老伯身上。
她長得好,嘴又甜,很快就在司機老伯那套到了這個城的許多消息。
械壇雖然組成人員複雜,人口流量大,但它卻不是一個混亂的‘自由之城’。
相反,它的等級製度異常嚴格。
上城區完全掌握著械壇運轉的所有話語權。
尤其中心城的謝家,那簡直就是械壇的另一個皇帝。
下城區的百姓若想在上城區居住生活簡直難如登天。
“話說,丫頭呀,你來械壇做什麼的?老朽乾這行快三十年了也沒見過一個像你這樣的凡人小姑娘敢單獨來械壇的。”
離荔聽到這話眼圈立刻變紅了,語氣忍不住的哀傷:“我娘親生了怪病,醫生說除非有修士練出來的靈丹不然沒有多少時日可活了。”
“可是我們一家人都是凡人,在人界本本分分的活了這麼多年,哪能認識什麼修士仙人呢,他們都說械壇是人界修士最多的地方,我也隻能來這碰碰運氣了。”
老伯看著後座和自己孫女一般大的姑娘忍不住的心生憐惜。
他想到什麼,想要開口又把話咽了回去,欲言又止起來。
離荔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看著老伯,眼尾的淚珠要掉不掉,適時的掛在睫毛上。
“老伯您知道哪有丹藥嗎?求您告訴我,我就是當牛做馬也會報答您的。”
她言辭誠懇,語氣裡帶著的無助讓人動容,其它乘客早就聽到了這裡的動靜,催促著讓司機把辦法說出來。
老伯趕緊擺擺手讓人住嘴,隻是語氣還帶著些遲疑:
“中心城謝家最近發布了一條懸賞令,凡是能拿到寒骨翼魚骨骼的人都可以在謝家給出的寶物名單中拿走一件寶物。”
“謝家家大業大,是常年和修士合作的凡人家族,他們肯定有你想要的靈丹,隻是這次的雇傭任務不禁人群,什麼窮凶極惡的人都有,你這樣的小姑娘進去怕是有危險。”
離荔聽罷沒有畏縮,她堅定的看著老伯:“我的命是娘親給的,我不怕。”
司機老伯隻是歎了口氣,不再勸阻。
謝家發布懸賞令的地方在上城區的鳳凰台。
下車時老伯因為愧疚沒有收她的錢。
離荔轉過身麵無表情的把眼尾的淚珠抹去,眼底一片清明。
她打量著眼前所謂的鳳凰台。
鳳凰台是機械和靈力完美結合的產物,台下機械運轉再由靈力將字投射到半空巨大的屏幕上。
它處在械壇的核心區域,各個勢力頒布懸賞令和發布消息都要通過它。
今天是謝家發布懸賞令的最後一天,離荔剛好趕了個尾巴。
她在丹藥那一列裡找到了能修補靈脈的凝靈丹。
巨型屏幕下麵有一片占地極大的廣場。
哪怕是最後一天在這排隊報名的人也不在少數。
離荔站在隊伍的最後麵等待報名。
“喂,小美人你來錯地方了吧。”
語調粘膩惡心的粗獷聲音在離荔身後響起,廣場上瞬間出現了數道調笑聲。
離荔這樣的貌美少女跟這裡簡直格格不入,就像是一塊甜美的點心掉進了狼群裡。
她剛下飛行艇的時候就吸引了許多不懷好意的人的注意。
離荔微微皺眉,眼底閃過一絲厭惡,現在她沒有修為不想引起沒必要的麻煩,轉過頭沒有搭理身後的聲音。
那人沒等到美人的答複,自覺被下了麵子,惱羞成怒起來:“臭女表子,老子給你說話你聽不見嗎?攬客就去碧柳巷,彆在這擋路!”
他身材高大,滿身的腱子肉,腰間彆著一把冗鐵劍,落下來的陰影將離荔完全罩住。
鐵劍揮動空氣發出鈍鈍破空聲,那人眼前一花自己的鐵劍就到了離荔手裡。
離荔用劍指著男人,聲音像是侵入寒冰裡一樣讓人發冷:“再多說一個字就割了你的舌頭。”
被劍指著的男人驚愕在原地,周圍全是看好戲的人,他硬著頭皮繼續叫囂。
“這次的任務是出海,你這三腳貓的功夫到了船上能乾什麼,怕不是為了能巴結上修士才”
尖銳物劃破血肉的聲音響起,男人堪堪躲過一劫,脖子上留下了一道紅痕。
離荔沒再給他機會,手中的劍被她揮出罡風。
那人隻是個凡人,根本無法躲避開離荔的攻擊,刀刀入肉的聲音讓人聽了頭皮發麻。
在械壇不可無故殺人,離荔最後隻是把他的舌頭給割掉了,血液噴灑了一地,也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周圍安靜的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離荔把劍甩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掃了人群一眼,恃強淩弱的人們不再多言。
前麵報名的也全是一些自覺強壯的凡人,見此紛紛給離荔讓出路來。
登錄報名信息的是一個中年女人,穿著一身水藍色衣衫,袖口處繡著‘謝’字。
她把剛才的經過看了個全程,沒再勸阻離荔,隻是簡單的例行公務。
“姓名?”
—“離枝”
“凡人?”
—“對”
“去船上等著,一個時辰後啟程。”
離荔接過女人遞過來的身份牌,朝著海邊的巨輪走去。
船艙二層房間裡的雕花窗欞透進斑駁日光,檀木案幾上青瓷盞茶煙嫋嫋,輕咳聲打破了室內的安靜。
“殿下可有不適?可是方才那姑娘的動靜驚擾了您?”
男人身邊的侍從擔憂的遞給他一盞熱茶。
“無妨。”
茶煙遮住了男人的麵容,隻露出的一雙狹長深邃的眼睛。
“隻是像一位故人,把她請上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