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初黎身邊的鐘星月也十分納悶。
她忍不住在內心嘶吼,天殺的,你們這都還有沒聽出來那是誰的聲音嗎?
鐘星月用力地咬了一口牛肉串,腮幫子塞得滿滿的,一臉忍得很辛苦的樣子。
天呐,誰能告訴她還要揣著這樣一個驚天秘密憋到什麼時候去?
這個秘密,該不會要被她帶進棺材板吧?
鐘星月左看看右看看,興許是場麵熱鬨大家酒勁上頭,又興許是千想萬想都想不到老板娘就在他們身邊,大家的確對那個好聽的聲音沒有任何的懷疑。
而此時店對麵,不遠處。
一輛黑色普通的越野車停在那。
駕駛位一側的車窗打開,賀南序坐在車裡,已經坐了四十分鐘了。
他打開車內的儲物箱,找到一盒煙跟打火機。
他給自己點了一根,抽了一口,對著深濃的夜色吐出一口煙霧。
其實他也沒抽幾口,更多時候,隻是將手架在窗沿,任憑著那根煙隨著春日夜晚的涼風,慢慢在指尖燃儘。
長長的煙灰掉落,紅色的火點差點要燒到他的手指,他這才回過神來。
掐了那根快要燃完的煙,他又撿起一旁的手機看了一眼。
沒有回信。
他輕扯了下嘴角,無聊地把玩轉動著那一支黑色手機。
初黎不是不想給賀南序回信,隻是之前賀南序的那條語音嚇了她一跳,她怕自己一打開手機,又不小心引發什麼……
就像是吊著一根引火線在那似的。
不過不回賀南序消息總是會讓她心有不安,還有……於心不忍。
“你們先吃,我喝了一杯酒,頭有點暈,我去外頭透一口氣。”
初黎拿著手機就走出了燒烤店。
這是一條繁華的鬨市街,馬路兩邊是各種美食店麵的燈牌,色彩斑斕。
初黎站在燒烤店門前的一棵廣玉蘭樹下,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給賀南序發了一條微信。
【抱歉,那會沒回你的消息,我那會在……】
初黎信息還沒編輯完,就聽見自己的手機響了。
而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正是老板。
初黎立馬接通了電話,不過也有幾分措手不及的緣故,顯得她聲音有點僵硬,“你還沒休息嗎?我可能還要一個小時左右才能結束,你放心,我不會夜不歸宿的。”
“好。”對方聲音很沉穩,但初黎還是透過電話聽到了一陣車水馬龍的喧囂。
一陣汽車鳴笛的聲音,夾雜著人群的喧鬨傳入初黎的耳朵,初黎愈發錯愕,“你也在外麵?”
“在你對麵。”
對麵?
初黎猛地抬起頭來,她眼神捕捉了一圈,最終停在那輛平平無奇,降下車窗的越野車上。
她驚訝的同時,也覺得驚喜。
當時她顧不上什麼,抓著電話,就朝著馬路對麵一路小跑了過去。
她跑到車子邊,“你怎麼……”
他抬手,勾著她的下頜,貼近自己,淡淡的酒味隨著她起伏的氣息飄散在夜色裡,他一半玩笑一半認真地語氣:“怕你喝多了,等會找不到回家的路。”
初黎想,她也不至於這樣吧?
“這酒度數不高,而且我就喝了小半杯,我不會醉的。”
“那就乖。”
沉默片刻後,初黎試探著問:“那我先過去了?”
賀南序想了幾秒,還是問她,“不能帶我一起進去?”
初黎:“啊?”
“我不算是你們公司的人啊?我跟你們一起吃個飯喝點酒,也不是什麼很奇怪的事?”
初黎:“是……不是……”
她斟酌著解釋道:“我就是有點心虛啊,你知道的,我不太會演戲,等會那麼多人麵前,萬一我露餡了怎麼辦?”
而且初黎越來越覺得他們的關係在公司裡有點犯大忌了。
尤其是在賀南序今天在會議上官宣了那個項目之後,初黎想,如果日後她拿到這個項目,如果他們的關係被曝光,他們是不是都會陷入非議。
或許有人會說賀南序偏袒。
也會有人說她不過是借著他的勢,才得到這樣一個機會。
更有人會覺得,亞彙是一個不公平的地方,他們都遭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
如此一來,他們的關係一旦公開,對亞彙,對他這個決策者的名聲,都會有影響吧?
初黎當初答應跟賀南序協議婚姻的時候,壓根沒有想到這麼長遠。
她想的隻是,悄無聲息地把證領了,默默地跟他維係好這一段協議關係,平時隻要陪他回去應付一下家人朋友,等到兩年協議到期,他們便又悄無聲息地把婚給離了。
這樣一來,她擺脫了舅媽的逼婚,又為自己得到了京州的一套房產,也不影響他們在公司的關係。
反正就是各取所需罷了。
可現在初黎也在想,兩年後,協議到期,他們還會離婚嗎?
有那個必要離婚嗎?
她……舍得離婚嗎?
賀南序一眼看出初黎的心事重重,他安撫著說道:“外界的聲音沒那麼重要,你隻管往前走,活的隨意些,彆管彆人怎麼想。”
初黎安靜地站在那,沉默了很久,最終還是沉下心來,點了點頭。
“好,我知道了。”
初黎剛說完,握緊在手心的手機嗡嗡地震動了幾下。
是項目群裡的同事在她,問她到哪去了,怎麼出去這麼久還沒有回來,是不是不舒服,遇上什麼事之類的?
初黎怕他們擔心,也怕他們找出來,立馬回道:【我沒事,就在外頭站了一會,現在就進來。】
回完消息,初黎收起手機,便準備折回包廂。
剛往前走了一步,她步子頓住。
賀南序看著她轉身,回頭,站在貼近車窗邊的位置。
“那個……你要跟我一起進去嗎?”她還是覺得把賀南序一個人撂在外邊有點太殘忍了,“我等會就裝喝醉了,儘量裝的自然一點,不讓我們的關係露餡。”
賀南序不想為難她了,“不去了,我就在這等。”
初黎心裡一陣柔軟,看著坐在車內的人,當時腦子裡閃過那樣一個念頭,還沒等她腦子裡仔細去想,身體卻先一步做出反應。
她彎下腰身,身子探入車內,勾著他的脖子,柔軟的唇吻了上去。
像是安撫一樣。
她的唇慢慢撤離,隔得那麼近,她盯著他那雙的眼睛,看著他眼中麵若桃花的自己,壓低聲音說:“我會早點跟你回去的。”
大概是她主動的一個親吻,讓他有點得寸進尺了,他唇邊挑著一抹玩味又曖昧的笑意,“今晚……能被賀太太寵幸嗎?”
初黎回憶起那個晚上。
她不吃虧。
反而,很享受。
起碼身體上的歡愉不會欺騙她。
要不要再試一次?
腦海裡一陣強烈的碰撞,她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淡定一點,“行,你準備一下。”
賀南序唇邊的笑意收斂,喉結輕輕地滾動了下。
那高大的身形繃緊,像是一根被拉到極致的弦。
那一刻,初黎仿佛才是情欲場上,那個遊刃有餘的高手。
結束那場聚餐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
賀南序坐在車裡,看著初黎站在燒烤店前邊的路邊上,招呼著那些喝了些酒的同事,將他們一一送上出租車,給司機報了地址,又出了車費,還不忘跟人說:“到家了記得在群裡發個消息。”
鐘星月陪著她到最後。
“我看你也喝了一杯啊,你怎麼沒給自己叫個車?你不會打算自己開車回去吧?”
“不是。”初黎說,“老板在等我。”
老板?
鐘星月眼珠子咕嚕轉了一圈,什麼都沒有發現。
直到停在對麵路邊的那輛黑色越野調了一個頭,開到她們的身邊停下,鐘星月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賀總?”鐘星月震驚不已。
她看了看賀南序那張英俊帥氣的臉,又看了看這平價的車。
嗯,為愛低調,沒錯的。
反應敏捷的鐘星月覺得自己這會就像是一個能亮瞎人眼的電燈泡,她恨不得能踩著風火輪離開,“那初黎,我先走了,明天見,祝你有一個愉快的夜晚!”
撂下話,鐘星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鑽上了一輛她隨手攔停的出租車。
初黎無奈又好笑地看著這一幕。
她彎腰上了賀南序的副駕。
車子在擁擠的車流中緩慢地往前行駛,初黎將那扇車窗降了下來,手搭在車窗上撐著腦袋,閉了閉眼,感受著微涼的風拂過耳邊。
賀南序:“喝了酒不舒服?”
初黎搖了搖頭:“不是。”
她隻是覺得這樣的一個夜晚很舒服,很愜意。
結束了一天忙碌而充實的工作,跟誌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吃個飯聚個會,還有老公陪著回家……
以前的初黎喜歡獨居,喜歡宅,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漸漸喜歡上了熱鬨的氛圍感。
一路上,初黎沒怎麼說話,就是將頭偏向窗外,看著京州這座城市繁華旖旎的夜色從自己眼中迅速的倒退。
不知不覺回到了家。
初黎跟著賀南序一起進了屋。
賀南序慵懶閒適的靠著玄關處的一麵牆,看著初黎坐在那換鞋。
初黎換好鞋後,站起身來看著他,“我先去洗澡。”
“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初黎避開他炙熱的眼神,“我等會洗完澡就過來找你。”
初黎說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她在衣帽間挑了一件不那麼保守的睡衣。
乳白色,真絲質地地吊帶睡裙,外麵搭著一件同色係,同質地的開衫。
因為今晚吃了燒烤的緣故,她將自己很認真的洗了一遍,約莫花了一個多小時,才從浴室出來。
她吹乾頭發,簡單的護膚後,就準備去賀南序的房間。
不過剛走到門口,她顯然是又忘記事了,
她轉身走到床邊,彎腰拉開床頭櫃,從裡邊拿了一個避孕套。
一個……
一個夠了嗎?
初黎莫名想起賀南序曾經在這件事情上跟她說過的話。
他說,‘賀太太,你又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夠不夠?’
‘行,你說用幾個,就用幾個,好不好?’
‘……’
初黎想了想,又拿了一個。
一旦放縱,就好比那開弓的箭,沒有回頭路。
他的房門是虛掩著的。
初黎站在門口,隱約聽到房間有細微的動靜,這才拉開門。
賀南序洗過澡,穿著一身黑色的浴衣,坐在床上,看著手機,也不知道等她多久了。
初黎走到他的身邊,朝他攤開手。
賀南序看著她手裡的那兩個避孕套,一時以為自己的眼前出現幻覺了。
他挑眉,“今晚可以用兩個?”
初黎不置可否。
賀南序攬著她的腰身,抱著她上了床,讓她跨坐在自己身上。
男人修長乾淨的手落在她的肩上,輕輕地一個撥弄,肩帶滑落,吊帶裙堆疊在腰間,那飽滿坦著,隨著她加重的呼吸起伏。
屋子裡,一片旖旎。。
不合時宜的是,初黎放在一邊的手機一直在震動。
都淩晨一兩點了,是誰還這麼勤快地給她發消息呢。
初黎一邊想著,一邊伸手拿過了床頭的手機。
迷蒙的視線瞥了一眼屏幕後,她扯著唇角嘲弄一笑。
又是她那舅媽發來的消息。
——【周初黎,你實在是太過分了啊?那個姓周的瘋子是因為你才纏上我們家的人,他現在大晚上的就在我們家敲門,我要被逼瘋了!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現在過來我這邊,把事情說清楚,不然的話,我就把你所有的聯係方式,還有你公司的地址都給他,讓他來你公司,把你們之間那些見不得人的醜事都捅出去!】
——【我記得你以前挺乖的啊,你結婚之後,怎麼越來越野,越來越不聽管了?】
乖?
不,她不想要乖了。
初黎眼裡一暗,目光漸漸結冰。
湯曼麗不管現在什麼時候,直接一個電話打過來。
嗡嗡地手機震動聲,在連彼此呼吸都能聽清楚的環境裡,分外刺耳。
初黎五指用力地握緊了手機,撞上了賀南序探究的眼神。
她低笑一聲,問他,“願意……陪我瘋一場嗎?”
“想怎麼瘋?”
初黎沒搭話。
隻是不動聲色地接通了電話。
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