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風鎮的殘景在蕭硯身後漸漸遠去,他懷揣著靈紋之心,獨自一人踏上了南行之路。
這顆神秘的晶體是母親在他幼時留下的,一直貼身帶著,伴隨他度過無數日夜,如今成為他闖蕩世界的關鍵依仗。
然而,初出炎峰鎮的他,不過是個靈紋術的新手,對外麵世界的複雜險惡知之甚少,注定要在這闖蕩途中吃不少苦頭,一步步去摸索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
經過七日的顛簸,蕭硯來到了雲淵城。
暮色籠罩下,雲淵城的青金石城門泛著幽邃的光,宛如一頭蟄伏的巨獸。
守城修士的紋網如冰冷的觸角,掃過他的小臂。
蕭硯心中一緊,刻意將靈力運轉至肘彎,試圖藏起焚星印那毛糙的邊緣。
這焚星印是靈鏡認主時留下的獨特印記,在雲淵城規整的靈紋印記中太過顯眼,他可不想因此惹上麻煩。
李叔曾告誡他,在外行事務必小心謹慎,這看似普通的入城檢查,實則暗藏玄機。
“外鄉人,靈脈波動有些生澀啊。”
月白色衣擺隨風飄動,徐氏執事帶著一陣檀香氣息緩緩走來。
他的廣袖上繡著六瓣梅紋,在城防光華中若隱若現,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徐某在這城門口等了好些日子,聽聞炎風鎮出了不少事,不知小友可曾知曉?”徐氏執事看似隨意的話語,卻讓蕭硯心中警鈴大作。
蕭硯垂眸,斂去眼底的警惕,恭敬地說道:“在下蕭硯,初修靈紋術,剛從炎風鎮來。隻是一路匆忙,並未聽聞什麼特彆之事。”
他微微抬起袖口,故意露出李叔留下的暗瞳衛標記,希望能借此打消對方的疑慮。
徐氏執事的目光在那銀線上停留片刻,拇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袖扣,嘴角勾起一抹看似溫和的笑意:“霧隱宗的弟子,該讀的可不止《靈紋論》這般基礎的典籍,《焚星九變》或許更適合你。”
他突然話鋒一轉,指向城門內側的浮雕,雲紋翻湧間,十二道梅枝若隱若現,“三日前,鎮魔司傳來密信,說炎風鎮井底沉了一麵青銅鏡,鏡背刻著‘雲淵徐氏’四字,小友可有印象?”
蕭硯心中一驚,下意識地握緊了藏有靈紋之心的衣袖。
他想起少女頸間那缺了一角的青銅鏡碎片,鏡背似乎確實有半枚梅紋,隻是當時情況危急,並未仔細查看。
“晚輩愚昧,隻見過普通銅鏡,從未聽聞這等奇異之事。”他一邊說著,一邊不動聲色地後退半步,鞋底輕輕碾過石階縫隙,那裡刻著的霧隱宗警示紋,與李叔塞給他的密卷首頁相同,這讓他稍微安心了些。
徐氏執事並未深究,隻是輕笑一聲,袖中翻出一枚刻著梅紋的玉牌遞給他:“典紋閣的典籍向來不外流,明日你隨我去徐氏紋堂,我庫房裡倒有半卷《霧隱碎星錄》,或許能幫到你。”
說話間,月白袖口滑落,三道淺紅勒痕在城防光華中一閃而逝。
蕭硯心中疑惑,這勒痕為何如此眼熟?
仔細回想,竟與炎風鎮屍民手腕上的潰爛軌跡相似,這讓他對徐氏執事的身份更加懷疑。
離開城門後,蕭硯來到城西霧巷的歸霧客棧。
這客棧彌漫著一股陳舊的氣息,黴味撲鼻,木床上的汙漬隱約構成一張扭曲的人臉,讓人心生寒意。
窗外,打更聲打破了夜的寂靜,可銅鑼每響三下,就會多出一個詭異的顫音。
蕭硯坐在桌前,對著油燈展開李叔的血書。
在靈力的催動下,焦黑的紙頁上漸漸浮現出雲淵城的地下圖,北鬥七星的尾尖直指徐氏紋堂,而每顆星子旁都畫著半開的梅瓣,與徐氏執事遞給他的玉牌背麵一模一樣。
更夫敲過子時的梆子,窗紙突然無風自動,三瓣梅瓣從縫隙飄入,落在桌上。
蕭硯心中一驚,拿起梅瓣仔細查看,發現瓣麵竟用屍油繪著豎瞳圖騰,正是炎風鎮井底祭壇的核心紋樣。
“蕭公子,可在等在下?”檀香混著鐵鏽味撲麵而來,徐氏執事不知何時竟立在房梁陰影裡,廣袖垂落,宛如一隻展翅的夜鴉。
“你左臂的焚星印,可比霧隱宗典籍記載的更明亮,這其中定有緣由吧?”
蕭硯心中暗叫不好,表麵上卻強裝鎮定:“前輩說笑了,不過是初修時靈力反噬留下的印記,並無特彆之處。”
他抬手按向腰間母親留下的玉佩,那玉佩上刻著與靈紋之心相同的菱形紋路,仿佛能給他帶來一絲力量。
徐氏執事卻不打算放過他,袖中梅紋陡然化作利刃,直逼蕭硯咽喉:“二十年前納蘭家滅門夜,你母親抱著繈褓從密道逃生,懷裡揣著的東西,與你如今身上的氣息很是相似。說,那究竟是什麼?”
刀刃停在蕭硯咽喉半寸處,梅紋邊緣泛著屍蛹特有的青霧,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息。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更聲再次炸響。
蕭硯趁機側身翻滾,躲開了這致命一擊,隨後迅速滾向窗邊,翻身躍出窗外。
靈紋之心的銀斑在巷口青石板上投射出霧隱宗的逃生符,他順著光斑躍入排水道。
在跳入排水道的瞬間,他聽見徐氏執事的聲音混著屍蛹尖嘯傳來:“你以為李叔真的死了?他在鎮魔司的地牢裡,每天都在替你母親受刑!”
下水道中陰暗潮濕,彌漫著令人作嘔的氣味。
蕭硯貼著石壁喘息,心中又驚又怒。
他不明白徐氏執事為何對母親的事如此清楚,李叔又為何會被關在鎮魔司地牢?
更讓他擔憂的是,靈紋之心的晶體表麵第一次浮現出裂痕般的光斑,這是母親留下的警示。
他忽然想起少女說過的鏡中星軌,還有井底祭壇上的七具青銅棺,棺蓋縫隙裡的銀光,與靈紋之心的震顫頻率完全一致。
難道這一切都有著某種緊密的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