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賊至(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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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自己在亂世中真正的底牌,淩晨從未放棄過對動耳神功的探索和研究。

坐在正堂右偏房裡,他握著毛筆,單獨動了動左耳,手和衣袖還能看見,毛筆不見了。

再單獨動動右耳,毛筆顯現了出來,自己的胳膊和手卻看不見了。

雙耳齊動,徹底隱身。

握著手中的毛筆,放在硯台上蘸上墨,毛筆的軟頭就帶著墨汁憑空浮現了出來。

這樣的話,就不能白天砍人,刀上沾了血之後,有很大的概率重啟人生。

這玩意就是個安全繩,真正想要攀上懸崖峭壁,還得靠自己。

看來還是政治工作和經濟工作適合我,戰場上砍人的事得讓專業的人來,該服得服啊!

不過夜裡倒是還能微操一番,真逼急了,你等天黑的,天黑你不走,我敬你是條漢子。

由於提前就告知過青檸,自己“冥想”時不允許任何人打擾,所以等他結束測試出來後,青檸早已在門外院裡等候多時了。

見到淩晨終於出來了,青檸連忙走上前來,臉色有些焦急的說道:“相公,馮大人派了人來尋你,說是有大事相商,叫你立刻去府衙報道。”

“來人有說什麼事嗎?”

青檸臉上浮現出罕見的憂急之色,搖了搖頭後說道:“沒有,但是小雲買菜回來說,城裡現在到處都在傳反賊安王到了宋州的消息,大家都猜測他要來我們這裡了……”

聽到這話,淩晨走上前雙手捧著青檸的臉蛋安慰道:“沒事,那都是彆有用心的人散發虛假言論想要引起城中恐慌的,不要擔心。就算是真的,咱哥手裡還有那麼多兵,不怕啊~”

聽到淩晨這麼說,青檸擔憂的臉色才稍微減退了些,她將淩晨的手握住,從自己臉上拿了下來:“快去吧相公,公事要緊,那人看起來挺急的,傳完話就走了。”

“好。”

——

等到淩晨來到府衙時,潁川府的文官武將已經都立在堂中了,他是倒數第二個到的。

倒數第一是北城守軍將官,臉紅的跟猴屁股一樣,渾身都是酒氣,還是被人扶著來大堂議事的。

坐在堂上的馮延一改往日的寬厚與溫和,勃然大怒!從筒子裡抽出紅色令簽,一把就扔在了地上!

“拖出去,斬!”

官將裡有不少人紛紛替那人求情,言說罪不至死,馮延卻一意孤行,沒一會血淋淋的人頭就被紅差提了進來,看的眾人皆是心頭一凜。

“反賊趙世中已經奪取了睢陽府全境,據從東邊逃過來的難民和官吏講,睢陽府衙的大小官吏皆被斬首,首級掛在了城中鼓樓門子,四千鄉軍也被殺散。”

馮延從案桌上拿起一張布告,遞給最近的張承:“這是趙世中派人送過來的勸降書,你們互相傳閱一番,議議對策吧~”

此言一出,堂中儘是交談之聲。

眾人拿過來布告細看了一遍,然後臉色或蒼白、或凝重的傳給下一個人。

在眾人傳閱的間隙,馮延補充道:“那些潰散的遊勇說,趙世中當初攻打宋州時隻有三萬人馬。如今就算他收編了睢陽殘部,最多也不會超過四萬。所以布告中的十萬賊寇應當是詐稱,不必太過驚懼。”

淩晨從一旁的官員手裡接過布告一看,登時就麻了……

你家貓!這小子還真敢獅子大開口啊!

趙世中要十萬石糧食、十五萬兩銀子充作軍資,征丁五千打散編入他的叛軍,還要由他的人接管開封防務。另外讓潁川府提供三千姿色尚佳的女子入營為軍妓,一萬民夫為徭役。

以上要求做到了,就和平收降潁川府。如果有一點做不到,就踏平開封,還恐嚇說要把整個潁川府的士紳變成消消樂裡的青蛙狐狸小黃雞。

可是他這條款,中堂大人來了也不敢簽呐!

趙世中敢這麼橫,也是提前調查過的,潁川府隻有三千鄉軍,就算最近新增了四千多基層差役,加起來也不過才七千人。其中還有大半是沒有經曆過戰爭的普通人,戰鬥力一般。

而他手下的軍隊,早就在青州北境肆虐已久,不僅在人數上碾壓潁川守軍,還都是手頭上個個沾過血的合格士兵。

拿捏呢~

大堂裡二十多個人,沒一個敢率先發表意見的,大家都很慎重。

最後,還是張承打破沉默,率先開口了:“大人,下官認為絕不能答應他們的要求。若真這麼做了,如何向治下百姓交代?又如何向朝廷交代?下官的建議是加固城防,多備火油、擂石、滾木。同時派人向周圍其他州府求救,言明唇亡齒寒的道理,合力齊抗賊軍!”

馮延捋著胡須微微點頭,但卻並沒有急著采納。

張承作為他的老部下,意見和心思自然跟他不謀而合,但不同的聲音也要聽上一聽,總歸沒有壞處。

有人帶頭,其他人也都開始暢所欲言,大部分人都是主戰的。潁川集團從先漢開始就是統治階層的常青樹,在魏晉時代更是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巔峰,荀彧、鐘繇、郭嘉、陳群、杜襲、趙儼,個個都是彪炳史書的朝廷重臣。

如今雖然不比往日,可餘威猶在,向某個大勢力靠攏入股還可以考慮,向一群造反的泥腿子投降,把脖子伸出去讓人家拿捏,這絕不可能!

但也有三四位幕僚主張和叛軍商量,避免爆發直接衝突。趙世中漫天要價,我們也要坐地還錢,糧草銀兩可以削減,征丁名額可以爭取,還可以將青樓女子充作軍妓,反正她們就是乾這個的,專業也對口。

我們可以名義上歸順,但不允許他們來開封駐軍。他可以得到名義上和實質上的雙重好處,而我們也可以繼續過我們的日子。

這幾位的建議也是從現實角度出發,以最小的代價保護潁川府的利益,馮延聽完後,並沒有表露出反對的意思,而是思索起了趙世中能否接受的可能性。

直到文署從官魏禦發言——

“下官倒覺得……大人可以給安王寫封信。”

堂中眾人皆是一愣,馮延也疑惑不解,看著魏禦問道:“如何寫?”

“如今天下大亂,群雄並起。朝廷已然是名存實亡,不如傾全力相助聲勢正盛的安王,未必沒有可能成就一番大事。大人可在信中誇讚安王,與之交好,我們全力相助。待日後一統天下,亦不失為從龍之功~”

靜。

“砰!”

馮延怒不可遏的拍案而起,指著立在堂中的魏禦罵道:“混賬!你說的是人話嗎?!你怎麼不讓我親自帶兵去反賊軍營幫忙呢?!”

魏禦愣愣的說道:“那……那更好啊,安王看到大人如此忠心……”

“我是朝廷欽封的知府!我能去全力資助反賊嗎?為人臣子的本分在哪裡?!我一個文人,你讓我寫信去給一個反賊頭子溜須拍馬,虧你想的出來!士林風骨何在?忠君氣節何在?!”

“可我們隻有幾千人,他們有幾萬呐……”

馮延被魏禦的話氣的腦袋直冒黑血,轉過身就要抽筒子裡的令簽。立在近前的張承連忙跑過去攔住了他,侯明也一把將案桌上的筒子護住,其他眾官將紛紛跪下替魏禦求情,淩晨眼疾手快,扯著魏禦的衣袖就將他丟了出去。

其實他的投降主張也不見得是錯的,真到了反賊兵臨城下,潁川府又乾不過的時候,也要按實際情況考慮。

但他說話的方式有問題啊!

大家都知道朝廷已經是進氣多出氣少了,可你堂而皇之的說出來,我們怎麼向百姓,怎麼向天下人圓說?

為了百姓免遭屠戮而被迫投降,和寫信主動跪舔反賊那是兩個概念啊!

你還讓馮延親自寫信,真是個天才……

怎麼混到府衙裡來的?

“將此賊革去職務,捉拿下獄!待此間事了,再行議罪!”

——

冷靜下來後,馮延決定先派人跟趙世中暗中接觸。我給你點好處,就權當交保護費了,你接著去打你的天下,我繼續過太平日子,等待朝廷新的動向。咱們各自安好,誰也彆給誰添堵。

結果派出去的使者隻回來了七分之六,還有七分之一被掛在宋州城頭當風鈴。

這就是給臉不要臉了。

加上西北的洛陽府尹、東南的淮北知府都答應了會出兵相助,馮延在和潁川官將經過了多番討論之後,終於下定了決心,宣布和趙世中勢不兩立!

淩晨本來想向文家借兵的,另一位府衙官員也想向襄樊節度使求救,但都被馮延否決了。

平疥癬之疾何須虎狼?如果真的讓他們介入,軍事問題就會變成政治問題,江淮軍或者襄樊軍來了之後不走了怎麼辦?真到了那個時候,不站隊也得站隊。

況且,沒點實打實的能力表現,你拿什麼入股人家?能換來多少政治利益?

招幾個悶頭在家考研的大學生,和招幾個自主創業成功的大學生,工資待遇是不一樣的。

趙世中見潁川府拒絕了自己,立刻點齊人馬,糾集了四萬賊軍,詐稱十四萬,氣勢洶洶的向開封奔來!

在軍事問題上,淩晨還排不上號。馮延更倚重的是大舅哥劉青山和另一位鄉軍校尉邵之祁。

無數探馬奔走在一望無際的平原上,來回傳遞著叛軍行進的動向;城防軍士和開封百姓齊齊上陣,將防禦物資抬到城牆上、堆放在城門邊;侯明帶著官差四處巡邏糾察,維持開封城的正常秩序;張承和一眾官吏徹夜擬令調度,將糧草都運進開封城,調撥官吏、士紳、差役和百姓們各司其職。

整個開封城、整個潁川府的政治機構和軍事機器都轉動了起來,準備和趙世中的賊軍開戰。

他們要告訴這群反賊、告訴各方勢力、告訴全天下人,什麼是潁川集團。

六月廿九,反賊先鋒部隊兵臨城下。

從城牆上向下望去,這些賊軍衣服款式顏色各異,武器刀槍斧錘都有,旌旗獵獵,黃塵飛揚。前排全是持著塗漆木板的盾兵、後麵是近戰士卒,再往後是成排的弓兵。這些人衣甲並不統一,甚至可以說是五花八門,但個個表情冷漠猙獰。

最中間立著兩百多名騎兵,他們的甲胄、武器倒是很統一,全都圍繞著一杆大旗。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旗子上的斑斑血跡並沒有被清洗乾淨,十分具有震懾效果。

旗下眾軍圍繞著一個膀大腰圓的漢子,想來應該就是先鋒部隊的主將了。

大家之前都已經在公屏上互相問候過父母了,現在也沒什麼好說的,開團吧~

“殺——”

城牆下的賊軍分成十幾股,將盾牌舉過頭頂,抬著雲梯就如潮水一般向著開封城湧來,巨大的攻城車被釘了鐵皮的寬大木板覆蓋,像一隻巨大的鐵龜,目標明確的朝著開封東城門移動。

等賊軍進入射程範圍內後,城牆上箭如雨下!下麵的賊軍弓手也在盾兵的掩護下朝著城牆垛子遠程攻擊。當雲梯被撐起來架在城牆的磚石上後,慘叫聲瞬間響成一片!

滾燙的火油順著雲梯傾瀉而下,紮了鐵釘的巨大木頭一個接一個的滾了下去,沉重的石頭直接將盾牌砸的歪斜、破裂!

“啊……”

“呃!!”

“哇——”

城牆下的叛軍有的被石頭砸的四肢變形,有的被釘子紮穿腦袋和胸膛,有的被火油淋到,變成一個火人四處亂竄!箭矢洞穿了他們的肩膀、身體、大腿和腳足。

鮮血、火光、慘叫、濃煙、喝罵!

城牆上的守軍也有不少被賊軍的羽箭紮中,有的紮在肩膀上,哀嚎著倒地掙紮;有的紮在脖子、捂著咕咕冒血的動脈抽搐不已;有的臉頰被箭支洞穿,撓著臉“嗚嗚”慘叫;有的被插在腦門和人中上,一聲不吭。

首戰關係到士氣,雙方都是鉚足了勁火力全開的,怯戰、退縮的士卒全都被監軍士兵一刀剁翻,根本不跟你廢話。

惡戰從上午打到黃昏,連午飯都沒顧得上吃。劉青山披甲持刀,在東門城牆上親自指揮作戰,邵之祁在其他三門來回巡邏,防備賊軍襲擊其他城門,馮延坐鎮在東門城樓上,手握寶劍親自督戰。

不服就乾!迎頭對攻,一決雌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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