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月亮也躲進了雲層裡。
一群穿著工人服,胳膊上戴袖標的人,氣勢洶洶朝著河邊走去。
雖然聲勢比較大,但他們像是有經驗般,臨近河邊的時候就自動輕手輕腳起來,一片漆黑中,很難引起人的注意。
為首的李誌超忽然停下腳步,牛淑麗不解,小聲問:“怎麼不走了?”
李誌超示意她彆說話,然後豎著耳朵聽了聽,等到確定前方的草叢裡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才一打手勢。
身後的人立馬如同蝗蟲一般衝了上去,同時打開了手裡的探照燈。
“不許動,把手舉起來!”
“好哇,大晚上的在這搞破鞋,通通抓起來!”
探照燈的強光照得附近亮如白晝,牛淑麗的眼睛逡巡著。
隻見燈光下兩個身影,一個高大,一個嬌小,嬌小的那個赫然就是安嫿!
牛淑麗興奮起來,“安嫿,可算逮到你了!哈哈,果然在跟男人搞破鞋!李國超,把準備好的破鞋掛到她脖子上去,扭送上街,敲鑼打鼓讓大家都出來看看這個當代潘金蓮!”
李國超卻沒急著動作,他看向安嫿和奸夫,兩個人衣著整齊,神態自若,沒有一點偷情的樣子。
他湊到牛淑麗的耳邊耳語一番。
牛淑麗聽了,一點不覺得奇怪,道:“孤男寡女在這黑燈瞎火的地方,除了偷人還能乾什麼?衣服穿得好好的,可能隻是沒來得及脫!乾脆你們自己動手,把他們扒得乾乾淨淨再去遊街!”
李國超看了眼那個一直背對著他們的高大身影,心裡總覺得有點不對勁,但牛淑麗一直嚷著讓他快行動,他隻好吩咐手下。
這時,安嫿出聲了,“敢問牛淑麗同誌,這是在做什麼?”
牛淑麗鄙夷道:“死到臨頭了還想狡辯不成?我問你,黑燈瞎火的你跟這個男的在乾什麼?身為軍屬居然還敢偷漢子,我今天就費費心,替部隊揪出你這個潘金蓮!”
安嫿老神在在,一點沒有被“捉奸”的慌張,甚至還笑了笑,“這麼說來,牛淑麗同誌勞苦功高,部隊還得感謝你囉?”
牛淑麗嗬了一聲,“部隊感不感謝我也不關你的事,你應該操心的是,你那個老乾部的丈夫在知道你偷人後,還會不會要你。”
“老乾部?”
出聲的是“奸夫”,牛淑麗更加鄙夷了,“你不知道她嫁了個老乾部?年紀都能當她爹了,否則你以為她為什麼找你偷!”
隻見那個“奸夫”慢慢轉過身來,探照燈將他臉上的威嚴和肅穆照得清清楚楚,“我竟不知道,我三十多的年紀已經成老乾部了。”
牛淑麗腦子轉不動了。
李國超倒是很快反應過來,皺眉問道:“你們是什麼關係?”
肖政手背在身後,冷冷道:“看不出來嗎?很顯然,我們是夫妻,組織認可的合法夫妻!”
李國超搞不懂了,看向牛淑麗。
牛淑麗更不懂啊,不是說安嫿的丈夫是個老乾部嗎?!眼前這個男的,怎麼都跟“老”字不沾邊。
“你們你們在說謊!”牛淑麗突然反應過來,“對,你們為了逃脫罪責在說謊!快把他們抓起來!”
李國超遲疑。
肖政像是早有準備,掏出了結婚證和自己的工作證件。
李國超用燈照著,仔細一看,冷汗頓時就下來了。
“首、首長”
牛淑麗著急地跺腳,“李國超,你彆被他們三言兩語的就給蠱惑了!我爸了是說了,讓你都聽我的!”
“牛淑麗同誌,你彆再說了,”李國超無奈,咬牙道,“他們是合法夫妻!”
牛淑麗愣了好一會,才道:“是夫妻又如何?在河邊幽會,一樣是搞破鞋!”
安嫿:“誰說我們在幽會了?”
牛淑麗:“大晚上的,不是幽會,難不成在釣魚?”
安嫿笑了,“你還真說對了,我們就是在釣魚啊。”說著,還拎起魚竿給大家瞧。
所有人:“”
牛淑麗的小眯眯眼都瞪圓了,黑燈瞎火的釣魚?鬼才信!可她又找不出任何安嫿說謊的證據。
“你們河裡的魚可是公家的,誰允許你們私自垂釣的?你們這叫侵占集體財產!”
“我們把釣的魚放回去了,又沒拿回家,算什麼侵占集體財產?”安嫿嗬嗬道:“就是喜歡釣著玩,管得著嘛你!”
“你有病啊?!”牛淑麗終於破防。
這都什麼人啊!喜歡黑燈瞎火的釣魚玩??
李國超不能任由事情這麼發展下去,拉著牛淑麗到旁邊,小聲一番。
牛淑麗有些傻眼,“你是說,那個男的是獨立師的師長,還是安嫿的丈夫?”
李國超點頭,“以前部隊是管不著地方的事,但現在不一樣了海市那邊已經有軍宣隊進駐工廠的例子更何況,肖師長還任著咱們縣革委會的主任呢”
經過李國超的分析,今晚這事八成是情報方麵出了差錯,至於到底錯在哪,還得回去以後再仔細排查分析。
不過在此之前,不能再繼續得罪肖政了。
想到這,李國超連忙堆起笑臉,過去對肖政點頭哈腰道:“肖師長,誤會,全是誤會,我們是得到了錯誤的舉報,才將您和您的愛人當成還望見諒,見諒。”
肖政:“見諒不了。”
李國超一滯。
肖政冷聲道:“你們莫名其妙的衝出來對我愛人一頓罵,還想扒了我們的衣服去遊街!輕描淡寫一句誤會,又想把事情揭過去?你仔細看看我,我像是這麼大度的人嗎?”
李國超愣了。
肖政:“你們濫用職權陷害無辜的人,還汙蔑軍人軍屬,我要追究你們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