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尷尬的時候確實會手足無措。
肖政手忙腳亂地站起來,跺跺腳,又撓撓腦袋,“俺滴個爹吔”
得,一著急土話又蹦出來了。
安嫿很不想笑的,但沒忍住。
她抿著嘴角,向肖政傳遞過去一個真誠的眼神——她沒有嘲笑他,隻是覺得有意思。
可惜肖政沒能理解,兀自懊惱著。
在媳婦麵前丟大臉了。
泥腿子腿上的泥好不容易洗乾淨了點,回趟老家就原形畢露了。
肖滿倉哪知道兒子突然跳腳是因為什麼?迷茫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鐵柱子”
“咳咳咳!”肖政連忙打斷,“爹,有啥事就直接說吧。”
肖滿倉瞅了眼肖芳芳,剛要開口,外麵就呼啦啦湧進來一幫子人,有男有女,有大人有小孩。
其中一個瘦長臉的婦女,誇張地拍著大腿,“俺滴親娘嘞,三弟回來了咋也不說一聲,俺們還以為你明天才到呢!你要是提前說一聲,你大哥就趕馬車去縣城裡接你了。”
另一個方臉婦女也不甘示弱,聲音高昂:“可不嘛,你二哥剛買了輛大金鹿,早知道讓你大哥騎大金鹿去接你!”說完,還乜了眼瘦長臉婦女,那意思就是,大金鹿可比破馬車氣派多了。
眼看著兩個婦女就要開始攀比,兩個男人站上了前。
一個牛高馬大,一個圓圓矮矮,臉或多或少都跟肖政有點像。
圓圓矮矮的先看向安嫿和冬冬,笑道:“這是三弟妹吧,俺是鐵柱子的二哥,俺叫肖鐵錘。”又指著牛高馬大的男人道:“他是大哥,肖鐵牛,俺們仨兄弟從小的感情可好了。”
安嫿看了眼肖政,發現他在肖大哥和肖二哥出現後,一直表情淡淡,可不像是感情好的。
安嫿衝大家微笑點頭,又教冬冬喊了圈人,便不再多說了。
就這,肖鐵錘還使勁誇她有禮貌,不愧是大家閨秀。
看得出來,肖鐵錘很會來事。
肖大嫂和肖二嫂則圍到安嫿的身邊,眼神好奇,嘰嘰喳喳。
“聽說三弟妹是大學生?嘖嘖,俺們肖家祖墳冒青煙了,竟娶了城裡大學生的兒媳婦。”
“你不廢話嘛,祖墳沒冒青煙,咱三弟能當大官?正因為三弟當了大官,才能娶到大學生媳婦呢。”
“俺不也是這意思?你就非得跟俺抬杠!”
“誰稀得跟你抬杠?你當你自己是誰啊,喊你聲大嫂就真拿自己當瓣蒜了?”
“嘿,你”
安嫿揉了揉發麻的耳朵,正想躲開呢,就感覺自己的衣角被輕輕地扯了扯。
肖芳芳怯生生地看著她,打了個簡單的手勢,示意她坐到肖政的旁邊去。
安嫿笑著點點頭,抱著冬冬過去了。
途中,有小孩子一邊喊著“三嬸給我糖吃”,一邊想朝安嫿衝過來,也被肖芳芳給攔住了。
熊孩子們不怕肖芳芳,做著鬼臉喊“啞巴姑姑”。
肖芳芳像是已經習慣了,表情沒有絲毫傷心落寞,而是板著臉,一手叉腰,一手抄起一個掃把,作勢朝熊孩子們打去,熊孩子們便一哄而散了。
安嫿看著眼裡,暗暗點頭,肖芳芳雖然身體有缺陷,心理狀況卻還好,沒有因此養成懦弱受欺負的性格。
察覺到安嫿在看她,肖芳芳臉一紅,扔下掃把走到肖滿倉身邊打了個手勢,就到廚房做飯去了。
肖鐵牛肖鐵錘的到來,讓肖滿倉沒辦法講出自己的事情,他便對兩個大的兒子沒啥好臉色,“你們也見到你們的弟弟了,可以回去了,我這可沒預備你們的飯菜。”
肖鐵錘連忙道:“爹,不用你預備,俺們自帶!”說著就朝肖二嫂喊道:“俺們今天都在爹這吃飯,你回去把俺們的口糧的帶來,還有那個大肘子也拿這來燉上。”
肖二嫂不太情願,“肘子吃起來多膩啊,爹的腸胃怕是受不了吧。”
肖滿倉知道兩個大兒子趕是趕不走了,便沒好氣道:“去拿過來,老子就愛吃膩的!”
肖鐵錘使勁使眼色:“還不快去!”
肖二嫂這才磨磨蹭蹭回去了。
肖鐵牛不像肖鐵錘這麼會來事,坐那不動,也沒說話。
肖滿倉瞪他,“你家的口糧呢?還不快去拿過來,想吃白食啊?還有啊,殺隻雞帶過來。”
肖鐵牛嘟囔道:“爹,雞是下蛋的,哪能說殺就殺?”
肖鐵錘悠悠道:“快去吧,三弟好不容易回來一回,你這個當大哥的就啥也不表示?彆太摳門了。”
肖鐵牛還沒說話,肖大嫂轉了轉眼珠子,想到自家還有事求三弟,宰隻雞也不過分,於是連忙回去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