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小子,你把糖葫蘆捂熱了,糖就要化了呀,還咋吃?快拿出來!”周梅花笑道。
石小軍也想起來這點,尷尬地撓了撓腦袋,把糖葫蘆拿了出來。
“那咋整?”
陳清音忙擺手道:“小軍弟弟彆為我擔心了,我不吃。”
陳鋼瞅了瞅石家黑不溜秋的小子,輕哼一聲,拉著閨女和媳婦往另一邊去了,“分開走吧,我們上那邊轉轉。”
石偉光敲了一下自家兒子的後腦勺,罵:“沒出息的玩意,小小年紀就知道衝小姑娘獻殷勤!”
“嘎哈?”石小軍衝老父親瞪眼,“誰獻殷勤了?”
“你!”石偉光眼神鄙夷,“獻殷勤還獻不明白。”
周梅花說他,“至少比你強,兒子還知道獻殷勤呢,你從來都沒對我獻過殷勤。”
石偉光反駁,“我年輕的時候還給你買過花戴呢!”
周梅花陰陽怪氣,“喲喲喲,買過一次花能念叨一輩子。”
兩人你來我往地開始鬥起嘴來。
安嫿和肖政對視一眼,也悄悄往旁邊溜了。
他們是臘月二十九坐火車回的省城。
肖政提著大包小包,安嫿隻管拉著兒子。
一進到大學的職工家屬院,就有人跟安嫿打招呼。
“這是安教授的閨女吧?聽說你隨軍去了,喲,看著是大變樣了啊,比以前有精氣神多了。”
“穿軍裝的是女婿吧,挺好挺好,高高大大很英武嘛。”
“安家這個年可要過得熱鬨了,前兩天你哥哥也帶著老婆孩子回來了。”
聽到最後一句話,安嫿由衷升起一股高興的情緒。
“我哥也回來了,走快點!”
肖政則瞬間有些不自然。
安嫿問他:“怎麼了?”
肖政鬆了鬆領口的扣子,咳嗽一聲,“沒啥,就是有點怵你哥。”
安嫿笑出了聲,“你害怕我哥?為什麼?”
還能為什麼,因為他哥有文化懂得多,還看不上他唄。
他不說,安嫿腦子一轉,也大概猜到了原因,於是安慰他:“沒關係,相處久了,他就會發現你的好的。以前我爸媽也反對我嫁你,現在就很滿意你了啊。”
也是。
肖政的胸膛挺了挺,有了點信心。
結婚這些年,夫妻兩個兩地分居,一直是肖政單方麵來看老婆孩子,每次都禮數周到,也沒有什麼抱怨的話,安伯槐和邱淑慎看在眼裡,漸漸的便把對女婿的不滿意放下了。
而且先前原主為了彆的男人鬨離婚,安父安母覺得女兒做錯了事,對肖政又多了一層愧疚的感覺。
所以這次他們回來,安伯槐和邱淑慎聽鄰居講了後,事先就到樓底下迎接了。
“爸,媽。”安嫿抱起冬冬,朝著兩老小跑而去。
邱淑慎一把將女兒外孫都攬進了懷裡,哽咽道:“媽媽好想你”
安嫿被感染,瞬間落下淚來,“媽媽。”
冬冬跟外婆撒嬌,“外婆就不想冬冬嗎?”
邱淑慎噗嗤笑出來,將冬冬接到自己的懷裡,點點他的小鼻子,“想,怎麼不想,外婆有時候想得晚上都睡不著覺!”
冬冬嘻嘻笑道:“冬冬也可想念外婆了。”
“咳咳。”一旁的安伯槐咳嗽。
冬冬立馬道:“還想外公。”
安伯槐這才摸著胡須笑起來。
兩老身後還站著一個青年男人,穿黑色大衣,戴金絲眼鏡,圍著灰色的羊毛圍巾,儒雅斯文。
正是哥哥安澤。
他見機走上前來,低頭笑看著安嫿,“許久不見,是不是都不認得哥哥了?”
“哥。”安嫿喊道,這是她穿過來後頭一次見安澤,竟也不覺得陌生,自然而然就開始撒嬌,“怎麼可能不認得哥哥呢。”
安澤笑著摸摸她的頭,“那就好,還以為你現在眼裡就剩下妹夫了呢。”
肖政終於等到機會,上前站得筆直,朝著安家人喊了一圈,“爸,媽,大哥。”
邱淑慎和安伯槐都親切地點了點頭。
隻有安澤,雙手插兜,上下打量了一番肖政,從鼻腔輕輕滑出了一個“嗯”。
安伯槐招呼道:“外邊冷,有話回家再說。”
安澤跟安嫿並肩而行,小聲說話,“怎麼突然想起隨軍了?還連樂團的工作都辭了,是不是肖政給你壓力了?”
安澤並不知道妹妹鬨過離婚。
安嫿搖頭,“不是的,隨軍是我主動。”
安澤審視了一下妹妹的神情,沒發現說謊的痕跡,遂歎了口氣,“什麼理想都先不說,婦女參與工作才能經濟獨立,進而實現人格獨立,你丟下工作去隨軍的做法,有些草率。”
安嫿道:“放心吧哥,我在駐地有新工作了,在國營廠裡當乾事。”
聽到這話,安澤的神情才鬆了鬆,又問:“肖政對你好不好?在軍校住的時候你們合不來,現在呢?”
肖政就跟在後邊,安澤的話他全部聽在了耳朵裡,聽到最後一個問題,他愈發屏息凝神,期待著安嫿在娘家人麵前能夠肯定他。
隻聽前麵的安嫿道:“我們已經磨合得很好了,他也對我很好。”
肖政提著的心一下放了下去,嘴角翹了翹。
誰知安澤突然回頭,看到他翹起的嘴角,又用鼻子吐出個“哼”。
肖政反倒衝著大舅哥一笑。
安澤:“”
家裡麵,安澤的妻子吳曉霖正在廚房忙活,聽見動靜出來打招呼,“妹妹妹夫來了。”
安嫿喊道:“嫂子。”
吳曉霖應了一聲,“你們先坐,一會就能開飯了。”
邱淑慎連忙拉著女兒坐下,細細地問起她隨軍後的生活。
這邊的肖政則把帶來的東西都交給安澤,安澤和吳曉霖一起歸置著。
見肖政轉頭也坐到沙發上去了,吳曉霖才衝著那些東西撇撇嘴,“你妹妹嫁給一個泥腿子,現在把日子也過成泥腿子的日子了,瞧她帶回來的這些都是什麼?”
又寒酸又土氣,碰一下都覺得臟手。
安澤的確覺得肖政配不上妹妹,但既然他們都結婚這麼多年了,以後也是要過一輩子的,他就不會在明麵上貶低肖政。
況且,吳曉霖不止是貶低肖政,連安嫿也諷刺了。
安澤警告地看一眼吳曉霖,“注意分寸,不該說的話不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