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嫿盯著葛紅霞,道:“我不信,紅英嫂子是婦聯主任,是咱們家屬區出了名的婦女模範,公道人,她怎麼可能造這種往婦女身上潑臟水的謠言?你彆為了摘清自己,就把責任往紅英嫂子身上推!”
葛紅霞急得眼淚都掉下來了,“我沒有推卸責任,真的!我才認識你多久,就算想造你的謠也不知道該怎麼造啊。”
葛紅霞這會沒想太多,隻是本能的說了實話,根本沒反應過來,她親手把她姐姐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安嫿朝著身後眾人道:“大家夥都聽見了,葛紅霞親口說,造我謠的是她姐姐葛紅英。”
周梅花帶頭附和,“沒錯!我們都聽見了,她抵不了賴。”
“沒想到葛主任竟然是這種人,她以前還經常說,婦女同誌之間要互相幫助呢。”
“上回‘反特’的時候,她還被調查了!她這個人肯定表麵和裡子不是一套的。”
不知是誰喊了聲,“葛紅英回來了!”
葛紅英今天下班走得早,先去了師部找餘寶山,想避開葛紅霞跟他商量一下,怎麼樣能平安無事地把葛紅霞送回老家去。
商量半天沒個結果,隻能先回家。一起同行的,還有肖政、陳鋼、石偉光幾人。
幾個男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葛紅英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這時,對麵忽然出現了一群婦女,氣勢洶洶地朝這邊走來。
陳鋼納悶道:“怎麼回事?她們要打群架?”
肖政一眼看到他媳婦,剛想問話,就見他媳婦三兩步衝到葛紅英麵前,舉起手就往葛紅英臉上扇了個耳光,還沒等人反應過來,反手又是一巴掌。
“啪啪”的響聲十分清脆,震得現場的人都愣住了,包括挨了巴掌的葛紅英在內。
“嗚嗚嗚嗚”打了人的安嫿反倒先哭了起來,“我的命好苦啊,為了支持男人的工作,我辭了省城的工作跑來這偏僻地方隨軍,結果還被人造謠說我的孩子是偷人生的嗚嗚嗚嗚我不活啦”
“我要去跳河!”安嫿說完,還真撒腿往河邊跑去,不過沒跑兩步就被肖政抱住了。
他額角青筋直跳,咬著後槽牙問:“你打葛紅英,是因為她給你潑臟水?”
安嫿一頭埋在肖政的懷裡,嚶嚶嚶哭得傷心。
周梅花被她的哭聲感染,都替她委屈得不行,吸著鼻子道:“可不是嘛,葛紅英無端端造謠說冬冬不是你親生的,家屬院現在都傳遍了,我妹子渾身是嘴也說不清啊,可不就隻有尋死一條路了。”
其他家屬也開始替安嫿打抱不平,沒人再相信什麼孩子不是肖政親生的。道理也很簡單,安嫿既然敢鬨成這樣,還當眾扇葛紅英的巴掌,就說明她心裡有底氣啊,問心無愧的人才敢把一切攤開了來說。
肖政一手攬著哭泣不止的安嫿,一手捏成了拳頭,陰鷙地盯著葛紅英。
葛紅英抖成了篩糠,上一回這麼害怕,還是那年她被俘虜的時候。
她本能否認,“不、不,我沒有”
王老太太看熱鬨不嫌事大,一把將葛紅霞推到前麵來,“你妹子親口指認的你,我們都聽見了的。”
葛紅英倏地看向葛紅霞,眼神像要吃了她一樣。
葛紅霞這會才意識到,她是不是不該把實話說出來?姐姐是她唯一的依仗,把姐姐得罪死了,誰還能幫她找對象?可如果不說實話,她就得背鍋,安嫿的那兩巴掌就得扇在她臉上。
葛紅霞低下了頭。
葛紅英撲向葛紅霞,廝打起來,“我對你那麼好,你就這麼害我!早知道就不該接你過來,你這個喪門星!小賤人!”
“夠了!”餘寶山鐵青著臉吼道。
葛紅英卻沒聽,巴掌呼呼往抱著頭的葛紅霞身上扇。
餘寶山隻好過去,一把拉開葛紅英,低吼:“還嫌不夠丟人嗎?!”
葛紅英望著餘寶山,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她還指望餘寶山幫她說話呢,他卻嫌她丟人。
餘寶山厭煩不已,他當初就提醒過葛紅英沒有證據的事情不能亂說,沒想到她一點沒把他的話聽進去。
“老餘”葛紅英心裡氣,嘴上也知道哀求男人,“你不能不管我。”
那邊的安嫿哭得更淒慘了,嘴裡也一直喃喃著“不活了不活了”。
肖政轉向陳鋼,“師長,今天的事如果不給我們個公道,我就告到軍區!”
陳鋼忙道:“你放心,一定還你公道。”又對餘寶山道:“餘政委,你說這事怎麼處理吧。”
餘寶山看看哭泣的安嫿,憤怒的肖政,又看看周圍義憤填膺的家屬,隻覺得腦袋突突發疼。
這怎麼處理啊?無非就是賠禮道歉。可餘寶山直覺,光是賠禮道歉肯定不能讓肖政和安嫿滿意。
於是他索性道:“這事是紅英同誌不對,該怎麼處理,由肖副師長決定吧。”
葛紅英不服,“我都挨她兩巴掌了,還要怎麼處理?”
“你都要把人往死裡逼了,挨兩巴掌算什麼?!”周梅花懟回去。
安嫿暫時停止哭泣,拉了拉肖政讓他俯身,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肖政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大聲道:“不光是罪魁禍首要受處罰,還有傳播謠言的幾個”
參與說閒話的人多,安嫿就挑了那幾個主要的,小李家的,劉紅,趙雪靜,張招娣,王老太太寫檢討,寫道歉書。
至於葛紅英,除了檢討和道歉書,還要向她的單位舉報,讓她的單位通報批評。
葛紅英覺得天都塌了,單位通報批評屬於行政處罰,要記入檔案的!
“老餘!”葛紅英急得上火,嗓子都啞了,“你幫我說句話!”
餘寶山也不想葛紅英被通報批評,因為這一定會影響她的前途。
但沒辦法,肖政的犟脾氣,絕對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現在的情況不允許他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