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喜道長比謝璟默先一步見到了自己的徒兒。
在妘璃縱馬朝軍營狂奔的時候,無喜道長就已經感知到了她的氣息。
見了師父,她雙膝跪地,鄭重地叩了一個頭,“徒兒拜見師父。”
阿大在她身側,也跟著磕了一個頭。
無喜道長彎腰把人扶了起來,“平安歸來就好。”
妘璃紅了眼,哽著嗓子,“師父,徒兒……”
“你我師徒,不必如此。”無喜道長知道她要說什麼。
“嗯……”妘璃抹了抹眼睛,她欠這個老人的太多了。
這時,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她扭頭看去,就見謝璟默小跑著過來了,身後還跟著好幾名將士。
謝璟默先是圍著妘璃轉了兩圈兒,而後才開口,“平安歸來就好。”
阿大樂了,“殿下跟道長說的話一樣。”
項銳成打量起麵前的這個小姑娘。
就見她一身青色錦袍,身上披著件墨色鬥篷,頭發高高束起,發間簪著一支蘭花木簪。
整個人看起來略顯疲憊,應該是連夜趕路的緣故。
能帶著幾個人勇闖南詔,已經讓他十分佩服了。
再加上,這女子又是無喜道長的徒弟,他就更加佩服了。
他帶頭單膝跪地,幾位將領同時大喊,“末將拜見太子妃……”
妘璃虛扶一把,“眾位將軍,快快請起。”
“謝太子妃。”
謝璟默滿意地點了下頭,心想,都是有眼力見兒的。
妘璃說道,“夜釗,帶阿大去休息,這一路他沒怎麼睡覺。”
“是。”
“周兄弟,跟我來。”
“好……”阿大把背包遞給了妘璃,然後朝著幾位將軍抱了抱拳就跟著夜釗走了。
謝璟默心疼道,“璃兒,你也去歇著,有什麼事兒明日再說。”
“還是先說了再去休息。”
妘璃已經回來了,不能再耽擱師父了,師父還要回去修道。
謝璟默也能猜到她的心思,“那就去大帳說。”
妘璃看向無喜道長,“師父也來,看看徒兒有沒有做錯。”
“好!”
謝璟默聽出了不對,問,“不是殺皇甫聿去了嗎?璃兒還做什麼了?”
“進去說。”
謝璟默一副聽話的樣子,“好……”
項銳成算是開了眼,殿下有這麼好說話嗎?
大帳中,眾人落座,謝璟默給妘璃倒了碗溫水送到手中,“先喝口水,不急……”
妘璃接過喝了個乾淨,“還有什麼重要的人,叫過來一起聽,省得我說兩遍。”
項銳成提醒道,“殿下,步統領在他帳中對賬本呢。”
謝璟默喚來一名隱衛叫人去了。
眾人沒等多久,步聰陽就來了。
夜釗安排好阿大,也趕了過來。
妘璃見人齊了,從背包裡把皇甫覓送往南詔的那封密信拿了出來。
她先給師父看了兩眼,然後才遞給謝璟默。
謝璟默接過一看,氣道,“皇甫覓真是好算計!”
密信被眾人一一傳看了,無一不是一臉的氣憤。
項銳成罵道,“這個老東西,竟然想攻打南平關,一會兒老子去抽他幾鞭子。”
妘璃問,“皇甫覓抓回來了?”
謝璟默感激道,“多虧了道長……”
無喜道長客氣了句,“舉手之勞!”
妘璃問,“師父,那些幽冥羅花呢?”
“毀了!”
妘璃放心了。
項銳成憂慮道,“殿下,得儘快把消息傳回京城,好讓皇上有所準備。”
妘璃接過了話,“南詔現在有些亂,一時半刻的沒那個精力攻打南平關。”
“太子妃,此話怎講?”
妘璃緩緩開口,把自己南詔一行所做的事兒說了出來。
她依舊瞞下了風清塵和赫連雲夢母女。
大帳中,以項銳成為首的幾名將領都驚得張大了嘴巴。
步聰陽驚歎道,“不愧是無喜道長的徒弟。”
謝璟默滿眼的心疼之色。
璃兒說的輕鬆,可其中驚險讓他感到後怕。
這時,妘璃看了他一眼,他瞬間領會。
“出兵在即,眾位各自回去做好準備。”
“是。”
眾人退出了大帳,夜釗守在了帳外。
帳中,隻有妘璃、謝璟默和無喜道長三個人。
謝璟默問,“璃兒想說什麼?”
妘璃看向無喜道長,“師父,徒兒遇見赫連容若的後人了。”
無喜道長意外了,“可是把容若的後人帶回大夏了?”
“嗯。”妘璃把皇甫摯對赫連家做的惡事詳細說了出來。
謝璟默唾棄道,“皇甫摯做得也太絕了,竟然想出這種陰損的法子。”
無喜道長輕輕歎了聲,“她們母女身上的寒毒可能解?”
妘璃回道,“徒兒用一顆解毒丸解了赫連素素身上一半的寒毒。至於剩下的一半,若是徒兒出手的話,最少也得半年才能徹底清除。”
皇甫摯下的寒毒能從胎裡傳給後人,又豈是那麼容易就能解乾淨的。
無喜道長略一思量就做了決定,“既然是容若的後人,我去京城走一遭便是了。”
“有師父出手,她們母女用不了多久就能擺脫寒毒的折磨了。”
“為師陪你去見見皇甫覓,之後就前往京城。”
妘璃估摸著時日,“她們怕是還要個三四日才能抵達京城,師父直接去秋府。”
“好。”
皇甫覓被關的地方離謝璟默的大帳不遠。
當鐵籠中的皇甫覓看見跟無喜道長和謝璟默一起進來的姑娘時,眼睛一眯,“你就是妘璃?”
“不錯。”妘璃走近,嘲諷道,“你就是南詔先皇?”
尤其是‘先皇’兩個字,她說得格外用力。
皇甫覓聽著覺得有些刺耳,“要不是你,我也不會落到這步田地。”
一個階下囚,妘璃不打算與之爭辯。
她直接把那封密信拿了出來,展開在皇甫覓的麵前,“這是不是你的親筆信?”
皇甫覓驚了,“這封信怎麼會在你手裡?”
“巧了,正好被我遇到那夫妻二人,就殺了。”
皇甫覓怒氣衝天,他雙手抓著鐵籠,不停地搖晃,“你怎麼敢?怎麼敢?”
妘璃揮了揮手中的密信,語氣中充滿了邪氣,“我不但殺了你的兩個手下,還把皇甫慶和鄔罡正殺了。”
皇甫覓如遭雷擊,“你消失的這些日子去了南詔?”
“對,現在你可是名副其實的南詔先皇了。”
皇甫覓的神色眼見就頹敗了下去,“我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在你決定詐死的時刻開始,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那我做的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那就要問你自己了。”
皇甫覓越發痛苦起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這時,無喜道長從袖袋兒中拿了隻小瓷瓶出來,“璃兒,這裡麵的幽冥之毒,為師略微做了些改動,什麼時候給他用,全憑你做主。”
妘璃接了過來,“是用皇甫覓給徒兒留下的那株幽冥羅花煉製的?”
“對。”
天理昭彰,因果循環。
皇甫覓怎麼也想不到,他費儘心思培養的幽冥羅花,最終會用在自己身上。
他的眼中露出了恐懼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