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罡正到了聿王府,最先做的就是把孔擇等一眾暗衛和侍衛撤出王府。
在他看來,這些人是最危險的。
尤其是聿王的近衛孔擇,萬一心有不甘,再對皇上做出什麼危險的事就不好了。
所以,他派人把這些人全都押去了城外禁軍軍營加以看管。
孔擇雖不甘心,可主子都沒了,自己又能如何?
他除了配合,沒有其他的路可走。
鄔罡正弄走了這些人,就開始對王府中的下人進行排查。
他找了幾個親信來,拿著王府的仆役名冊,逐一點名,查驗身份。
將近兩百號人,這一查就查到了半夜。
皇甫熠等得有些不耐煩,“鄔丞相,你到底什麼時候能折騰完?這靈堂可還沒設呢。”
他從宮裡出來後,剛邁進聿王府沒多久,鄔罡正就來了。
一來就把所有的下人都拘了起來,說是奉了皇命要對這些人進行排查。
皇甫熠無法,隻能讓自己的人去采買一應所需之物。
畢竟人是突然死的,聿王府中也沒有相應的物件兒。
可這老滑頭查起來是沒完沒了,皇甫熠漸漸失去了耐心。
鄔罡正賠著笑臉,“熠王見諒,明日一早皇上要來祭奠聿王,下官也是沒辦法。”
皇甫熠指了指那些查驗完身份,站在院中的一百五六十號人,“那些人能用嗎?”
鄔罡正為難道,“還請熠王再稍等片刻,還有二十多人就全都查驗完了。”
人數眾多,他怕混亂,所以就拘著人沒放。
皇甫熠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扭頭就走。
鄔罡正追了兩步,“熠王,靈堂還沒設呢。”
皇甫熠腳步沒停,“鄔丞相一並管了吧。”
鄔罡正小跑著把人攔住了,皇甫家的喪事,他怎麼好管。
於是,他衝著皇甫熠深深地揖了一禮,“下官知錯……”
“那些人能用了嗎?”
“隨熠王差遣。”
皇甫熠垂眼盯著鄔罡正,聲音透著一股寒涼,“鄔大人,你再大也大不過皇族。”
“下官不敢……”鄔罡正的鬢角流下冷汗來。
熠王平日最好說話,今日是怎麼了?
不過沒關係,等聿王的喪事一了,自己在皇上麵前說上那麼幾句,熠王就沒有好日子過了。
皇甫熠怎會猜不出他在打什麼主意。
可自己會怕嗎?
笑話!
南詔的後宮可是個吃人的地方。
父皇有多少個孩子都沒能長大。
他能活到現在,可不是因為皇甫慶。
“鄔罡正,本王知道你在想什麼,有本事儘管放馬過來。”
話音一落,他也不管仍舊彎著腰的鄔罡正,直接越過他,開始指揮下人布置靈堂。
他是一點兒麵子都沒留。
鄔罡正有氣也不能撒,查驗完最後二十幾人後,憋著氣離開了聿王府。
醜時一過,四個黑影從聿王府西邊院牆躍了進去,眨眼間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一大早,皇甫慶一身素服出現在了聿王府的大門口。
為了彰顯自己的難過之情,他沒有下令驅散百姓。
所以王府的大門口圍了不少的人。
此時的皇甫慶,雙眼含淚,一副痛苦至極的神情。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與皇甫聿的兄弟之情有多深呢。
鄔罡正也一臉難過的表情,“皇上,聿王去了,您可得保重龍體啊!”
“哎!”皇甫慶仰天一歎,“朕與二弟乃一母同胞,他早早的去了,朕的心,疼啊!”
鄔罡正抹了抹淚,“皇上,給聿王上炷香吧。”
“哎……”皇甫慶又重重地歎了一聲,才抬步往裡走。
皇甫熠看了,心中直犯惡心。
皇兄這戲演的是不是有些過了,南詔誰不知道這一母同胞的兄弟倆鬨的最厲害。
他強力地控製著不讓自己吐出來,緊隨皇甫慶的身後,進了王府。
靈堂布置得莊嚴肅穆。
皇上停了朝特意來祭奠自己的二弟,滿朝文武誰不知道。
為了討好他,都早早來到聿王府候著。
尤其是聿王一派的人,個個都爭先恐後地想要討好皇上,以免皇上找他們算賬。
靈堂外,一眾官員候在兩邊,皇甫慶從他們中間走過,心裡彆提多得意了。
尤其是看到以前擁護二弟的那些朝臣都對自己露出了討好的笑容,更是解氣。
現在知道討好了?
晚啦!
等喪事一過,看他怎麼懲治這些人。
靈堂就在眼前,他把這些心思暫時收了起來。
“二弟,皇兄來看你了!”皇甫慶一聲痛喊,抬步邁進了靈堂。
不少的官員都緊跟他的腳步走了進去。
靈堂中,一時間擠滿了人,隻有皇甫慶的四周沒人敢站。
就連鄔罡正也是在他三步開外站著。
而皇甫熠,根本就沒進去,他怕自己忍不住惡心真的吐了,那就不好收場了。
靈堂上,牌位前。
皇甫慶正在裝模作樣地捶胸頓足,哭自己死去的二弟。
靈堂中的人都被他吸引了注意力。
沒人注意到,角落裡一個麵色暗沉的婢女正一步步地靠近。
這名婢女就是妘璃。
她沒敢靠太近,隔著幾名官員等著楚雲湘準備好。
她的右手垂在身側,兩根銀針捏在指尖。
本來她隻打算殺皇甫慶一個人的,誰知鄔罡正站的位置挺好。
順手的事兒,她也就不客氣了。
楚雲湘就在她的對麵,身上穿著一套官服。
他微微低著頭,那張白淨的臉龐和雙手都已經塗了灰胭脂,官帽壓低些,根本沒人注意。
而他身上的這套官服,是風清塵給他弄來的。
從官服上看,他就是一個六品小官兒,就更沒人去留意他了。
他瞄見妘璃已經站到了合適的位置,抬了抬左手,扶了下官帽。
他的右手捏著一顆小石子,目標就是供桌上的蠟燭。
這是他與妘璃事先定好的暗號。
妘璃瞅準機會,兩根銀針飛速打出。
楚雲湘手中的小石子幾乎是同時彈射出去。
皇甫慶正捂臉哭得起勁兒呢,突然覺得小腿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
鄔罡正一聲“哎呦”,成功讓他止住了哭聲。
他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反應,就見供桌上的蠟燭飛了起來,在空中轉了幾個圈兒,直直落在了垂地的白色紗幔上。
驚奇的是,蠟燭立在地上竟然沒有熄滅。
垂下的紗幔搭在蠟燭上,一簇小火苗躥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