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昊停靈三日下葬,妘家乃寒門,老家離京城又遠。
所以,蕭宏哲同女兒商量了,要把妘昊葬在蕭家的祖墳外麵,省的將來連個掃墓的人都沒有。
父女兩個連問都沒問妘青宇的意思。
妘青宇也不在乎,反正自己也離不了京。
出殯這日,隻有蕭、妘兩家。
本來沐家也會去的,可是因為沐雪鈴被剃光頭的事兒,沐家一個人也沒來。
天剛有些光亮,一行五輛馬車出了東城門往碧夕山去了。
打頭的馬車載著棺木。
這次出殯與蕭家不一樣,不僅去的人少,連儀式都簡單不少,馬車的速度更是要快上許多。
碧夕山半山腰上,蕭良年提前找人看了風水,就在蕭家祖墳稍微靠下的位置。
墓坑已經提前挖好,棺木到了直接就葬了下去。
蕭書蘭是大哭了一場,才在季曼羽的攙扶下離開了墓地。
回程這一路,馬車的速度就更快了,傍晚前就回到了妘府。
季曼羽好好安慰了蕭書蘭一番才離開。
蕭宏哲和蕭良年留了下來。
妘青宇知道這二人要找他算賬了。
正廳已經被收拾好了,蕭良年押著妘青宇就去了。
妘璃要回如意院去,被蕭宏哲叫住了,“有些事兒老夫想請教妘神醫,不如一起去吧。”
“好……”妘璃大概能猜到他想問什麼。
正廳中,蕭宏哲坐在了主位上。
妘青宇隨便找了把椅子,剛要坐下,被蕭良年一把提了起來,“你還是站著吧。”
“站就站……”妘青宇已經破罐子破摔了。
反正柳安被抓走了,自己又成了不入流的小官,他還有什麼好怕的?
最關鍵的是,妘璃暫時不會讓他丟命的。
他這副表情,一眼就被妘璃看穿了,“你倒是有恃無恐。”
“有你保著我的命,我當然不怕。”
妘璃威脅道,“你若是什麼都不怕,那有的人就要受罪了。”
妘青宇的臉刷的一下就變了,“我惹不起你。”
妘璃白了他一眼,坐在了他的對麵。
蕭宏哲父子倆聽糊塗了,這父女二人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不等他們問,妘璃就開口了,“我和妘大人說的話,您二位聽聽就得了。”
蕭宏哲混跡官場這麼多年,這一點還是明白的。
而且就算他問了,人家也不會說呀!
自己又何必浪費那個口舌。
“妘神醫,你們父女倆的事兒,老夫不感興趣。”
妘璃點了下頭,“相爺有什麼事兒儘管說,不必繞彎子。”
“老夫不會耽誤妘神醫太久。”
“嗯。”妘璃應了聲就坐在那裡等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妘青宇。
蕭宏哲問,“青宇,你為什麼要害曼羽?”
所有的事情,書蘭都跟他說了。
當年他就看出了妘青宇休妻再娶是為了蕭家的勢力。
可惜自己女兒死活要嫁給妘青宇,他也沒辦法。
至於妘青宇對自己親生兒子都這般狠心,是他沒有想到的。
可看見妘璃,他又想明白了。
這人能狠心把自己的女兒趕出府去,不在乎自己兒子也沒什麼奇好怪的。
但是,最讓他想不透的就是妘青宇害老大媳婦的理由。
妘青宇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扭頭看向妘璃,“我能說嗎?”
“說吧,我也想知道。”妘璃會被威脅嗎?笑話!
妘青宇再清楚不過,自己一旦把這秘密說了出來,那就是自己與柳安的死期了。
想到這兒,他看向蕭宏哲,“我說了就沒命了,所以我不能說。”
“那就報官吧。”
“這事兒官府管不了。”
蕭宏哲眉頭皺了起來,“還有什麼事兒是官府管不了的?”
“相爺何必明知故問,官府管不了的事兒多了。”妘青宇說完扭頭問向妘璃,“你說是不是?”
妘璃說了句,“你的臉皮是真厚!”
“過獎!”妘青宇一副無賴的樣子。
妘璃一聲輕喚,“阿大……”
阿大從廳外走了進來,“有什麼要我做的?”
不等妘璃開口,妘青宇就急忙作揖賠禮,“都是我的錯,璃兒就不要與為父一般計較了。”
“我說你臉皮厚還真沒說錯。”妘璃一抬手,阿大站到了她的身後。
蕭宏哲看明白了,“青宇有把柄攥在妘神醫的手裡?”
妘璃點頭,“相爺說得對,我確實捏住了他的七寸。”
蕭宏哲思量片刻,問,“青宇暫時不能死?”
妘璃回答的乾脆,“不能!”
蕭書蘭握著一把剪刀躲在了廳外。
她是等阿大進去了,才偷偷走了過來。
妘璃和阿大也聽到了她那輕微的腳步聲,不過並沒有放在心上。
蕭書蘭手中剪刀攥得緊緊的。
她牙關緊咬,眼神發狠,憑什麼妘青宇不能死?她今日一定要為兒子報仇。
廳中,蕭宏哲換了一個問題,“關於那株幽冥羅花,妘神醫要什麼條件才能把實情告訴老夫?”
“相爺,蕭家跟瑞王是綁在一起的,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實情?”
蕭宏哲激動了,“這麼說,妘神醫知道殺我蕭家四口人的凶手是誰了?”
妘璃唇角一挑,“我確實知道。”
蕭宏哲紅了眼,“妘神醫,究竟怎麼樣你才能把實情說出來?”
妘璃眼神一寒,“除非蕭家死絕了。”
“你……”蕭宏哲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臉都白了。
蕭良年急忙上去攙住,而後怒視著妘璃,“你說話何必這麼絕?”
妘璃冷笑,“我隻是話說的絕,而你們是事情做得絕!”
她站起身來,眼中儘是憤怒,“當年妘青宇一紙休書把我們母女趕出府去,害得我們母女二人差點兒丟了性命。”
她抬手指著蕭宏哲,“而你女兒依舊不肯罷休,派了暗衛去追殺我們母女。敢問蕭丞相,這些你難道不知情嗎?”
麵對妘璃的聲聲質問,蕭宏哲無言以對。
他當然知情,這些事也是在他的默許下,書蘭才敢這麼做的。
如今,人家要報仇,他無話可說。
妘璃深吸幾口氣,“蕭丞相,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報,時辰未到。”
她不想看到這些人,轉身就走,剛走出幾步,又轉回頭。
“蕭丞相,不怕告訴你,瑞王府也好,蕭家也好,自始至終都是一枚棋子而已。至於殺害蕭良承四口的凶手……”
妘璃說到這裡,停了一下,“應該去了郢州。”
“郢州?”
蕭宏哲糊塗了,妘璃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妘璃就好像知道他怎麼想似的,“信不信全在你自己。”
她話音一落,不再停留,徑直走向門口。
妘青宇可不敢獨自麵對蕭家父子,快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