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筱柔三日出殯,送殯的隊伍會從古韻齋門前經過。
妘璃一早起來準備去瞧熱鬨。
妘青宇告了假去送沐筱柔最後一程。
他天不亮就去了鎮軍將軍府,蕭書蘭一個人在傾蘭院裡哭得是死去活來。
至於妘昊,蕭書蘭怕他被嚇著,就讓周嬤嬤把人拘在了他自己的屋裡。
這事兒,妘璃出府前就從相思的嘴裡聽說了。
她覺得很諷刺。
這樣自私的母親能養出什麼好孩子來?
沐筱柔投生到蕭書蘭的肚子裡也是倒黴。
古韻齋門口,妘璃抱著雙臂瞧著出殯的隊伍從眼前經過。
秋晚卿就站在她的身邊。
突然,出殯隊伍中,一輛馬車的車簾被挑起,一名婦人朝她們這邊看了一眼,緊跟著就把車簾撂下了。
妘璃問,“娘,那名婦人可是蕭家大夫人,季曼羽?”
秋晚卿還真見過,“就是她,那日琦寶閣出事,我和鈺芹去閒雅居喝茶,她正好去買雲頂翠雪。”
妘璃一對繡眉微微蹙起,“娘,我怎麼覺得她那張臉有些熟悉呢?”
“咱們回京這麼多日子了,你或許從哪兒見過也說不定。”
“京城就這麼大,也許真的在哪兒見過。”
妘璃一時想不出來,就把這事兒拋到了腦後。
此時此刻,鎮南侯府中,柳忻婉是坐立不安。
她又去找了虞仙兒好幾次,可對方一直躲著不見。
楚玄亭埋怨道,“當初你找虞仙兒去聯係無情公子我就不同意,現在好了,人沒殺成,金子也沒了。”
柳忻婉怒了,“要不是你沒用,用得著我去東奔西走?”
楚玄亭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有本事你再說一遍?”
柳忻婉自知說錯了話,可話趕話說到這兒了,她是不會先低頭的。
於是,她雙手叉腰又重複了一遍,“我說你沒用,難道我說錯了嗎?”
楚玄亭怒極,掄圓了胳膊左右開弓,打得柳忻婉是眼冒金星。
十個嘴巴過後,楚玄亭住了手,“你再說這等羞辱人的話,我就把你休了。”
柳忻婉被打得腦袋發暈,她緩了緩,問,“你說什麼?”
“我說你再這樣就把你休了。”
“哈哈哈……”柳忻婉先是大笑幾聲,而後眼神變得無比陰冷,“休我?你敢嗎?”
楚玄亭不敢,因為當年謀害大哥一家是兩人合謀。
一旦柳忻婉豁出去了,那他就完了。
不過,隻要人死了,不就說不出去了嗎?
楚玄亭起了殺心,但不能是現在,要等到晚上。
柳忻婉隻顧生氣了,根本沒有留意到對方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殺意。
見楚玄亭不說話,柳忻婉以為他怕了,“我這十個巴掌可不能白挨。”
話落,她衝上去就甩了楚玄亭一個耳光。
楚玄亭在琢磨怎麼殺她呢,突然挨了一耳光,一時有些發懵。
等他反應過來可不乾了,撲上去就與柳忻婉廝打在一起。
楚月瀅一早出府去看沐筱柔出殯,這時慌也似地跑了回來。
見自己的一雙父母扭打在一起,急道,“你們再打下去這爵位就沒了。”
兩人好像沒聽見似的,誰也不先停手。
楚月瀅吼道,“楚朝雲好了!”
這話一出,兩人同時停了手。
就見他們頭發散亂,衣衫不整,可這個時候誰也顧不上了。
楚玄亭不相信自己聽到的,“你說什麼?”
楚月瀅一跺腳,“楚朝雲好了,此刻就在皇宮門口敲登聞鼓,說不定這會兒已經被皇上叫進宮去了。”
楚玄亭傻了眼,一下子癱坐在地上,一聲聲地念叨著,“完了,完了……”
柳忻婉什麼也顧不得了,衝到女兒麵前,抓著女兒的肩膀使勁兒搖晃,“你是不是聽錯了,是不是?”
楚月瀅一把推開她,“娘,大街上都傳遍了,女兒怎麼會聽錯。”
柳忻婉踉蹌著往後退去,口中也念叨著,“完了,完了……”
楚月瀅隻覺得父親和母親是因為爵位要沒了才會這樣。
她心裡也憋屈,“這侯府嫡小姐是做不成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自己麵臨的將會是滅頂之災。
皇宮,乾坤大殿。
早朝還沒有結束,“咚、咚、咚……”的鼓聲一下接著一下傳進了大殿之中。
朝臣們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是麵麵相覷。
禦史大夫孔正修站了出來,“皇上,敢敲響登聞鼓,這敲鼓之人怕是有莫大的冤屈。”
翰林大學士穆澤韜今日也來了。
他一步跨出,躬身道,“皇上,孔大人說的對,既然敢來敲登聞鼓,就說明尋常的衙門管不了,請皇上把那敲鼓之人叫上殿來。”
今日這一出,謝璟默早就跟父皇通好氣兒了。
就見謝君恒一副認同的神情,“兩位愛卿說的有理。”
緊跟著他把殿前侍衛喚進來,交代了兩句。
皇上下了令,兩名侍衛快速奔去了宮門口。
眾人等了一會兒,就見大殿門口一名身著月白錦袍的男子邁過了門檻。
他一步步地走來,謝璟瑞眼睛一眯,心想,鎮南侯府怕是保不住了。
不過,他不怕,因為楚玄亭的嫡長子楚梓朔就在俞州,隻要這夫婦二人不想自己的兒子死,就什麼也不敢說。
想到這兒,他的心平靜了下來。
儘管時隔多年,裴之睿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他一雙眼睛含著淚,“你是楚朝雲?”
安琮也紅了眼,“你不是死了嗎?怎麼……”
他哽著嗓子,說不出話來。
楚玄寒雖比他小一輩,可二人很談得來,可以說是忘年之交。
當年得知楚玄寒的死訊時,他可是病了一場。
楚雲湘見到有人還記得自己,心情是久久不能平靜。
謝君恒雖提前就知道他還活著,可今日一見,也有些激動,“朕記得你,楚玄寒的小兒子,楚朝雲。”
楚雲湘一撩衣擺跪了下來,他頭顱點地是三呼萬歲。
“站起來回話。”
“謝皇上。”楚雲湘站起身來。
還不待謝君恒問話,謝璟瑞就瞄了一眼陳展璋。
對方心領神會,立刻站了出來,“啟稟皇上,按大夏律,敲響登聞鼓是要先打二十大板再陳述冤情的。”
謝君恒瞧了自己三兒子一眼,意思是你倒想辦法呀。
謝璟默回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就在這時,安琮幾步走到陳展璋的麵前,指著他的鼻子就罵,“你個混吃等死的無能之輩,白白霸占著兵部尚書的位置,整日裡就知道搞些陰謀詭計。”
他緩了口氣,質問道,“你為大夏做過什麼?是上過戰場流過血,還是為國駐守過邊疆?”
陳展璋有些傻眼,“老侯爺,這是在乾坤大殿。”
“你少跟我說這個。”
敢在皇上麵前撒潑,皇上又不會計較的隻有兩個人。
一個是已經去世的容老國公,另一個就是安平侯府的老侯爺安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