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蘭繞了好幾條街,去的依舊是老閻包子鋪。
與上次一樣,她吃了包子喝了粥,臨走時讓老板又裝了幾個,說是帶給她家夫人。
老閻笑嗬嗬地把人送走了。
這一整日他都沒有離開包子鋪。
直到子夜時分,一個黑影從包子鋪後邊的院子裡竄出,消失在了大街上。
那座小院子正是老閻的住處。
他竄出院子後,直奔南城大街。
他的速度極快,身影忽隱忽現,沒過多久就在一座宅子的後門處停住了腳步。
他左右看了看,而後抬手輕輕敲了五下院門。
少時,院門打開,他一側身走了進去,緊跟著後門就被關上了。
戰王府,墨竹軒。
妘璃今晚住在了秋府,晚飯後,她就來到墨竹軒,與謝璟默一起等消息。
兩人一個處理公務,一個手拿兵書不停地翻看,是誰也不打擾誰。
“咚咚”,書房的門被敲響,夜釗推開門走了進來。
兩人一齊看了過去。
謝璟默問,“閻永添有動靜了?”
閻永添正是老閻的全名。
夜釗神情嚴肅,“閻永添去了兵部侍郎康正舟的府邸,是從後門進去的。”
謝璟默的臉色陰沉了下來,“好一個南詔!”
康正舟能做到兵部侍郎的位置,耗費的可不是一兩年。
妘璃問,“他是寒門出身?”
謝璟默點頭,“父皇這些年提拔了不少寒門子弟。這康正舟表麵上看起來正直守信,所以很得父皇看重。”
“南詔人鑽的就是這個空子。”
謝璟默眉頭緊皺,“看起來,朝堂上寒門出身的官員都得排查一遍了。”
妘璃的眉頭也蹙了起來,“背後的人到底是誰?”
虞仙兒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為了除掉上官子賢,把主子安插在大夏京城最重要的一個細作給暴露了出來。
次日早朝前,康正舟剛邁進宮門沒走多久,就撞到了一個小太監。
小太監手裡拎著一隻水桶,桶裡的水被他那麼一撞,灑了一些出來,正好濺到了他的鞋子上。
小太監慌了,連忙請罪,“奴才該死,衝撞了大人,奴才這就給大人擦乾淨。”
他跪了下來,拿自己的袖子給康正舟擦起鞋子來。
康正舟彎腰把人扶了起來,“隻是鞋子濕了一點兒,不要緊的,你忙去吧。”
小太監一個勁兒地作揖,“謝謝大人,謝謝大人……”
康正舟越過他,繼續往裡走。
今日跟謝璟默進宮的是夜釗,此刻他就隱在暗處,眼睛一直盯著康正舟。
散朝後,謝璟默走出大殿,殿外候著的夜釗朝他點了下頭。
謝璟默走了過去,二人神色如常。
“隨本王去清心殿。”
“是。”
夜釗走在謝璟默身後,離他兩步的距離。
二人一起往清心殿走去。
見周圍沒什麼人了,夜釗緊走兩步,附在自家王爺的耳邊,悄聲道,“打掃處,衛小五。”
謝璟默沒有說話,眼中寒氣懾人。
走進清心殿前,他的神色恢複如常。
大殿之上,幾位重臣與皇上議事一直到午時過才各自散去。
謝璟默沒有走,謝君恒就知道老三有事要說。
他屏退左右還沒來得及問話,衛常喜躬身走進了大殿,“啟稟皇上,長公主來了。”
“讓皇姐進來。”
“是。”衛常喜請人去了。
謝君恒問,“璟默,你要說的事兒,你皇姑母是否可以聽?”
謝璟默沒有猶豫,“可以,皇姑母知道了也好應對。”
謝君恒見璟默與平時態度不一樣,心想,這次的事情恐怕小不了。
謝君檸前腳走進大殿,後腳殿門就被關上了。
她一撩裙擺這就要跪下行禮。
謝君恒急忙開口,“皇姐,免禮。”
“謝皇上。”謝君檸剛要跪下的身子又直了起來。
要在平時,就算皇上阻攔,她也是要行禮的。
可今日她有要事稟告,而且殿中隻剩下皇上和璟默二人。
她一看就知道有大事發生,也就省了那些俗禮。
謝君恒問,“皇姐進宮是為了何事?”
謝君檸直接開口,“為了沐家。”
“皇姐仔細說說。”
謝君檸也不囉嗦,把醉仙樓前發生的事兒說了出來。
“沐雪鈴不過一個鎮軍將軍的嫡孫女,竟敢如此囂張,在京城都不知收斂,想必在俞州會更加猖狂。長此以往,沐家恐生不臣之心,皇上不能再任由沐家這麼下去了。”
“皇姐稍安勿躁。”
皇上這麼說,謝君檸隻能耐住性子。
謝君恒看向了自己的兒子,“璟默,你有什麼要說的?”
謝璟默不急不慢,把昨夜和今早發生的事一字一句地說得是清清楚楚。
謝君恒氣得是咬牙切齒,“你說的是康正舟?”
謝璟默也不願意相信,可事實就是事實。
“兒臣的隱衛親眼瞧見閻永添進了康府的後門。”
謝君檸聽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之前謝璟默跟自己父皇攤牌了,所以謝君恒知道。
他揮了揮手,“璟默,把該說的跟你皇姑母說說,朕得緩緩。”
“是……”
謝璟默撿著關鍵之處跟謝君檸說了起來。
謝君檸是越聽臉越黑。
當謝璟默說完,她的雙眼都能噴出火來了,“南詔、瑞王府、皇後、鎮南侯府,虞仙兒、蕭府、陳府、沐家、季王府……”
她都要數不過來了,“皇上,他們這是要毀我大夏呀!”
至於容國公府,謝璟默隻說了一個虞仙兒。
謝君恒也是越想越氣,他抄起茶碗狠狠砸在了地上,“這一個個的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作妖,當朕是死的不成?”
這時,沒人敢勸皇上息怒,就連衛敬賢都不敢開口勸。
直到謝君恒的氣出得差不多了,謝璟默才開口,“父皇,兒臣跟璃兒商量過了,對付這些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一一擊破。”
“先從哪家下手?”
“父皇忘了回春堂的楚朝雲了?”
提起他,謝君恒的眼中流露出心疼之色,“可憐的孩子,隱忍這麼多年,一定很辛苦吧。”
“父皇若憐惜他,等除了鎮南侯府,好好補償一番。”
“楚玄寒一生為國駐守邊疆,朕不會虧待他的後人的。”
謝君檸想明白了璟默和阿璃的意思,“你們是想把虞仙兒背後的主子逼出來?”
謝璟默點頭,“他苦心經營多年,當自己的心血被一點點地毀掉,他還藏得住嗎?”
謝君恒一拍龍案,“就照你們說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