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罵俺了?”
典韋仔細辨認,沒找到自己的名字。
賈詡又指得詳細了些,輕聲道:“將軍你看,澤聚飯袋酒囊,是否說的便是你我……”
在一長段內提了這麼一句,典韋聽完深吸了一口氣,因為他的飯量確實很大,一般能比五個軍士。
這句罵大胃袋的話剛好說中了他的特性。
“這麼說……俺連個名字都沒有。”
“好像是的。”
啪!!
典韋怒不可遏,惡念頓生,猛地將書簡一砸,大步朝許澤走去,剛要走到時便看見曹操轉頭怒視:“典韋!你要乾什麼!?退下!”
“誒,好的。”
典韋退到了賈詡身旁,閉口不言,嘴裡不斷的碎碎蠕動,卻沒有發出聲音。
站了一會兒,曹操把許澤勸好,然後讓他回大理寺處理公務,切不可衝動行事,要以大局為重。
許澤麵無表情的走了,回到大理寺當即癱坐在坐榻上,一隻手肘撐起了整個斜垮的身體,兩眼無神的平視某處。
門外剛從許南營調任來填補典韋宿衛空缺的許褚看得莫名其妙,問道:“這是怎麼了?”
典韋道:“君侯說他衣墨了,俺也不知何意。”
許褚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晚上,許澤病情依然沒有好轉,好像很多人欠他錢要不回來一樣,悶悶不樂。
不過大理寺送來的案子卷宗還是處置了很多,派出數十名寺獄,沒耽擱公務。
因此刷到了一點體力。
自律的從事體力消耗,就可以獲得體力上限,包括按時回家交公糧。
按時從事養生、內修等事,可以獲得氣血。
這是如今最佳的生活節奏。
郭嘉在許澤下直之前來見。
校事府在外截獲了一封密信,和許澤密切相關。
“這一封信,陳明你在南方的功績,且將南方英豪都歸入你麾下,想勸你去南方立足。”
“看這遣詞用句,和那封檄文很是相似,”郭嘉欲言又止,許澤一把搶了過去,看完後雙眼一亮。
“誒?袁紹這是要乾什麼?”
“他讓陳琳寫一封密信給我?意在拉攏我在南方自立?”
郭嘉冷笑道:“子泓,你覺得有可能是拉攏嗎?這當然是想離間。”
賈詡接過密信一觀,看到了許攸的名字,點頭附和:“我覺得府君所言甚是。”
“這是借當初我們寫給許攸的密信,反設密信欲害君侯。”
“也許是有後招的。”
“先以密信迷惑,再輔以彆的布局,讓君侯不可參與大戰,或是……在軍略上遭到丞相猜忌。”
賈詡輕撫胡須,思維發散,迅速推算,道:“君侯你且想,本身已有了一次目無軍紀的事,再加上這封密信,也許會將主攻重任交托給其他將軍。”
“那君侯是不是更願意從側翼去攻,肯定會想著去青州借助徐州為後盾,側翼猛攻冀州。”
“若是這樣,就應了這密信上所言,擁南而自雄也。”
“打算是這麼打算的,就是袁紹可能也想不到——”賈詡說到這繃不住笑了,欲言又止。
袁紹估計是死都想不明白曹丞相對君侯萬分放心,畢竟他自己從未如此對待過臣下。
“是不是又可以將計就計了。”
“當然可以,”賈詡悠然自得,“和丞相演一出戲,便可從青州出兵。依袁紹之所欲,自最不可能的地方,用略出兵。”
“就算會被人算到,也可以讓袁紹行軍用略判斷失策。”
“如何布局仍可商榷,但今時之事,恐怕是個連環的計策,那檄文裡對子泓的詆毀,都是為了計成,”郭嘉分析道。
“嗯對!老朽也覺得,君侯如此心胸,常親身農耕、與軍士同訓,以謙遜、英雄之譽聞名於世,怎麼會是檄文所說那種心胸狹隘的怨毒凡夫呢?”
兩人心照不宣,繞了一大圈,主要是為了照顧許澤的心態。
賈詡也是趁此時機趕緊勸幾句再說,彆真的自己一個人慪氣,然後晚上睡不著覺就折騰我這把老骨頭。
郭嘉看賈詡這態度,愣了愣看向許澤:“怎麼你真往心裡去了嗎?檄文而已,自古如此。”
許澤詫異道:“奉孝難道內心毫無動容?”
郭嘉輕笑道:“就罵我不修行檢、浪蕩濁世,感覺是誇我。”
許澤:“……”
臥槽不公平。
完全沒有罵到要害上,而且像奉孝這種臉皮厚的,基本上不在意。
罵我的就不一樣了,內容很像是真的!所以才會如此令人難以接受!
賈詡見狀忙道:“有道是公道自在人心,君侯如今隻靜觀其變,待檄文聲討過後,兩地開戰,勝負才是最重要的。”
他語氣加重了些:“君侯把北方那些說你壞話的殺光滅族,不就沒有惡言了嗎?”
“也有道理。”
許澤猛地抬頭,感覺打開了新的思路。
“不是,老朽隨口一說,”賈詡心裡一沉,開玩笑的,你可彆把仁義之名弄沒了。
“奉孝,你來告訴我這個消息,是否丞相有所安排?!”許澤知道這種離間之計曹老板和協子絕不會信。
肯定會將計就計。
若有時機,說不定當下就能再去泄憤!
郭嘉了點了點頭。
我就知道。
“快快說來!”許澤眉飛色舞,攢了一肚子的火準備發泄。
“丞相說讓你把許南營也交出來,先去養馬。”
“啊?!”許澤直接當場石化。
“啊!?”遠處典韋也是懵了,那特麼以後請示豈不是得跑去馬廄?
郭嘉拍了拍許澤的肩膀:“但大理寺少卿的官職還在,爵位還在,其餘的不必擔心。”
“隻是名義上如此,丞相原話說的是,你自己的兵將,應當有信心才對。帶兵豈是用官職劍印來帶?”
“夫英雄者,哪怕是一介布衣,振臂亦可有千萬人追隨。”
賈詡摸著胡須思索揣度,大致明白了曹操的用心,笑道:“丞相此舉雖是將計就計,卻屬陽謀。”
“何解?”
許澤懶得想,直接問結果。
賈詡笑道:“君侯越是隱於軍中,則袁紹越是惴惴不安,他此舉等於自己送了把刀懸在頭頂。”
“誒,也很有道理,那我去養馬。”
許澤倒是無所謂,正如奉孝所言,隻是名義如此,反正自己身上的特權一個不少。
深夜。
許澤正要回家,楊修又來求見。
“他來乾什麼?”
許褚搖頭:“末將不知,隻說有要事相商。”
“請進來。”
這還是第一次,和楊修在樓閣外見麵,以前隻是一起勾欄聽曲的好兄弟,說好了彼此不乾涉私生活。
正堂。
楊修拿出一封書信:“這是冀州送來的,想請我父親在朝堂上進言,將君侯拜為汝南太守。”
“在下於家中布下眼線,早早得知,配合門客盜出書信,方才知曉此事,在下料定袁紹陰謀禍亂,欲害君侯也。”
“哦……”許澤和賈詡在輕微的驚歎聲中緩緩後仰上身,心裡頓時肅然起敬。
在家裡布了眼線?
這可真是,孝出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