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驚歎之餘,典韋其實心底裡也有點迷茫,耳朵裡還回響著許澤方才的豪言。
兩千八百人?
怎麼數字又不對,而且君侯不光不辟謠,現在還犯了吹牛皮的毛病。
原來是多少人來著?
作為當事人之一,繼許褚之後,典韋也已經忘記了那次刺殺到底多少人了。
再過一段時日,伏氏估計都會忘記,也許幾十年後,伏氏修家書時還會記錄一個非常離譜的數字。
抓捕一行刺客之後,許澤很快穩住了亂局,借此機會讓軍士開始搜查這些護衛在營中的屯民勞工,發生了如此大事,這些百姓自然也都理解。
不理解也沒用,許澤雖然仍舊談笑風生,但是他手底下的虎狼已經怒目而視,幾欲吞人,這些勞工連眼神對視都不敢,哪裡還敢有怨言。
一番搜查下來,找到了藏刀兵匕首的所在,又搜查到了一些生麵孔,審訊之後知道是後來混入的勞工,將其抓捕。
直到此刻,風波才算過去。
許澤晚上在主帳等待消息,同時請賈璣執筆寫一封書信去往許都,交托給郭嘉、曹操。
將這裡的事告知,言辭十分悲切淒厲,同時將事件經過稍加誇張。
許澤更是明言:“從某種角度來看,他們其實已經成功了。”
因為那一刀是實打實的刺中了他的小腹。
寫完之後賈璣著實覺得很過意不去,因為許澤口述的內容大多很假,有些更是像訴苦求救一樣。
但再看他的表情,又四平八穩,甚至還在壞笑。
寫完典韋衝進主帳裡來,樂不可支的叫喊著:“瘋了都瘋了。”
等他喝完水,瞪大眼睛,虯結的胡須不斷抖動:“俺把消息放出去,說審出來刺客承認乃是聽從京兆尹司馬氏的命令行事,外麵那些屯民勞工全都罵瘋了。”
“然後營中散布流言,將君侯和司馬氏的些許過節傳出去,又讓識字的軍吏從中宣揚解讀,這家夥群情激奮呐!”
“全都在為君侯鳴不平,俺看不出幾日,就能穿到北海去。”
許澤和賈詡瞥了他一眼,都暗自發笑,要說還得是袁大公子配合得好,將這些刺客藏得這麼深。
此刻,許澤簡單的包紮了一下腰腹上淺淺的傷口,披一件外袍正待休養。
賈詡拱手道:“君侯書信上有句話說得好,若非是如有神助,這些刺客其實已經成功了,以命換命,刺殺君侯。”
“從傷口上看,那匕首的確也淬了毒,隻是未曾入腹不致命而已。”
賈詡神色擔憂,沉重的道:“君侯日後千萬不能再這樣了,你無法預料刺客會用什麼手段,古往今來被刺殺的人物數不勝數。”
“君侯這般年歲,十年後一定是縱橫天下的名將,甚至有望拿到比肩霍侯的風光與功績,為何要常以身赴險呢?”
【你舍命禦敵,風采無雙,壽命增加一個月,體力+10,氣運+1】
“我知道這很危險,可是,明知道是這麼危險的事,我不去身先士卒,讓兄弟們去嗎?”
許澤眉頭一皺。
賈詡也隨之皺了起來,沒反駁這句話,因為帳前的四名宿衛聽見這話都目光感動的看了過來,顯然是非常受用。
這個理由好啊,賈詡根本無力反駁。
而且一下子將整個軍營內的人心全都再次震撼,亦是可更廣散播恩情。
有這種將領,麾下軍士豈能不為他賣命?賈詡深深地感慨。
遭刺殺的那一刻,那八百雷澤騎的反應絕對不是配合演戲,他們真的憤怒到恨不得殺了那些刺客全家。
這種光景賈詡看在眼裡,心中更是深深忌憚,君侯真乃是天下奇人也。
“唉,老夫也說不動你,”賈詡歎了口氣,接著道:“但願日後每次行事,都做好周密的準備。”
“君侯亦不可妄為,定要小心謹慎。”
“老朽方才看著,心驚膽戰,手心裡都攥出了傷痕。”
“你這就過了,”許澤向後一揚,心裡還有點怪感動的,“老賈,我把你當兄弟,你這麼關切,好像想當我的父親。”
“嘖,混賬話!”
怎麼能說得這麼直白!
賈詡一邊回罵,一邊沒忍住露出憋笑的神情。
後半夜,審問的軍吏送來了消息,拷打的三十幾人分彆招供,將他們的說詞彙在一起,基本可以確定是彭安。
彭安假意和袁譚分道揚鑣,以贖回的身份回到鄉裡,明麵上怒罵袁氏無能之輩,暗地裡收袁譚的死士,自己又召集了一批,準備行刺許澤,或者曹昂。
此二人任何一個死,整個北海都會大亂,然後再讓各地豪族起兵,各自武裝自立,這時候袁紹就可派兵乘大船橫渡而來,自東萊向南再次收取青州。
隻可惜,計策不能成,功虧一簣。
他們沒有人想到許澤會穿著一件刀槍不入的堅衣軟甲。
當然,這是刺客們如此認為。
一番商議之後,許澤請賈詡主事,把該放出去的話放出去,該殺的殺,該抓的抓,儘可能讓事情鬨大。
一時間,齊地頗為沸騰,驚得在姑慕領兵的甘寧飛騎來看,發現許澤無事之後又連夜趕回去。
太史慈等人亦是從淮南不斷派人來問,諸葛亮、陸議等都已經在半途。
刺殺之事牽動了很多人的心,關鍵的是這次刺殺用的還是幾道計策,掩蓋最後一名技藝高超的刺客給許澤致命一擊。
他們是成功的。
對外說是剛好刺中許澤的內軟甲最硬的部分,沒能刺穿。
這就是天意。
消息到許都,隻花了五日餘,飛騎沿著驛亭橫跨數百裡,沿途不斷換馬。
……
曹操正在丞相府處理公務,收到密信之後掃了一眼立刻震驚起身,然後仔細讀完。
對身旁的戲誌才道:“準備車駕,我要進宮。”
“讓奉孝把司馬氏一家老小全部入獄!”
戲誌才雙目一瞪,心裡咯噔一下,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肯定是許澤出事了。
但出於謀臣的本能,他還是勸說道:“丞相三思,司馬公可是對丞相頗有恩情。”
“天大的恩情也沒用!”曹操直接大手一揮,冷然道:“我曹操何時畏懼人言過?下獄!”
“是!”
戲誌才雙眸動蕩,不敢再勸,他是切實感受到了曹操散發出來的殺意。
這和尋常那位常以仁義示人的丞相可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