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女孩都上去了,陶岩柏衝船夫不好意思一笑,也爬著軟梯上去了。
因為第一次爬這樣的梯子,他一下找不準力,還抖了一下。
王璁就拍了一下他後腰,咬著後槽牙小聲道:“傻子,直接用輕功蹬上去,你真以為她們都是爬上去的?”
陶岩柏若有所思,便憋住一口氣,手抓著軟梯咻咻就往上,腳隻是在軟梯上輕輕一點,落在船夫眼裡,就是他和剛才三個女孩一樣,就跟猴子似的蹭蹭蹭就上去了。
船夫隻能和上麵的人道:“加三個,再加三個人。”
他和王璁道:“再加三人,剛才給的銀子就不夠了,你們得再多給些。”
王璁就從袖子裡掏出一串錢給他,“我小師叔給你的銀錠可是一兩,你剛才就給了上麵一串錢吧?”
船夫:……
他接過銅錢,直接向上拋給上麵的人,上麵的人一把接住,不高興的道:“下次彆帶這麼多人來,被發現我們討不著好。”
王璁這才上船。
船夫道:“公子,我就跟在船側,你們完事了就到背陰處叫我。”
王璁估摸大家一時半會兒乾不完,而且畫舫離岸邊也不是很遠,飛飛就上岸了,於是道:“不用等我們了,你回去吧。”
船夫:“……”
他好心提醒道:“公子,在花船上過夜要花很多錢的。”
王璁點頭,“我們有錢。”
船夫嘀咕:“吹牛吧,有錢還通過我偷摸上船?”
王璁爬上船。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方便偷渡人,船的這一麵連一盞燈籠也沒有,又是背陰處,讓接應的人看不清他們的臉。
他一邊悄悄帶他們繞到船尾過去,一邊低聲叮囑道:“要是被客人問起,你們就說你們是船上乾活的,要是被船上的媽媽問起,你們就說是客人帶來的小廝護衛,懂了嗎?”
他回頭,正好繞過船尾,燈籠的光照下來讓他看清了五人。
夥計:“……你們,你們是女的?”
梳著高馬尾,他一開始還以為是沒長大的少年跑來看熱鬨呢,結果這一看,這是女子啊。
潘筠立刻帶著妙真妙和向後,把王璁推到前麵。
王璁立刻往夥計手裡塞了一把銅錢,壓低聲音道:“不仔細看,看不出來吧?”
夥計:“我又沒眼瞎,怎麼會看不出來?”
他把錢塞回去,“不行,你們兩個能進,她們三個不行,被媽媽發現,我這活就沒法乾了。”
潘筠立即道:“彆彆彆,給我們找個空房間,我們可以易容,保證讓人看不出來我們是女子。”
夥計一臉懷疑的看著他們。
王璁就摸出一個小銀角塞給他。
銀角實在是太吸引人了,夥計遲疑了一下接過後道:“跟我來。”
他帶著五人重新摸回去,很快就摸到一扇門,推開後進去。
裡麵很小,沒有床,但船板上鋪了好幾床被子。
夥計將燈點起來,黑著臉道:“這是我們的房間,速度快一點,彆弄亂裡麵的東西。”
潘筠一口應下。
夥計一走,她就從空間裡往外掏東西,很快就把化妝所用的東西都拿出來,然後給妙真妙和的手掌心倒了一點藥水,自己手上也倒了一些後道:“抹一抹自己的臉和脖子。”
她們現在年紀小,化妝遮掩極簡單。
今天為了淡化道士的身份,還特意穿了另一身常服道袍,不分男女。
所以臉和脖子一抹,顯得她們不是很白之後,潘筠就打開一個罐子,用筆在上麵的藥泥沾了沾就在妙真妙和臉上畫了畫,片刻後,倆人有些微的棱角,下頜骨顯得寬大了些,眉毛再畫粗一些,看上去就跟涉世未深的小公子一樣了。
這是王璁第一次見識到潘筠的易容術,看得一愣一愣的。
見潘筠在自己臉上勾勒了幾筆,便也變了模樣,看上去跟原來的自己有六七分相像,卻沒人會認為他們是同一個人。
王璁喃喃:“若是在大街上見到,我隻會以為你是小師叔的親生兄弟,絕不會想到是小師叔。”
潘筠滿意的一笑。
陶岩柏:“可小師叔,你的頭怎麼辦?”
潘筠瞥了他一眼,然後從空間裡摸出一頂假發。
四人驚呼,“小師叔,你真有先見之明。”
“有先見之明的是大師兄,”潘筠道:“這頂假發是大師兄送我的過年禮物,出門前他說了,乾壞事之前先把帽子摘了,頭發戴上。”
“雖然今晚我們來這裡是乾好事,但既然世俗不允許,我戴一下頭發也沒啥。”
房門打開,夥計看著小變樣,卻完全看不出是女孩的三人恍惚了一下。
他有些遲疑,“你,你們上船來到底要乾什麼?”
王璁道:“就是來長長見識,讓她們知道,外麵的世界有多殘酷,失去家人庇護的女孩子過得有多苦,小哥放心,我們沒彆的意思,絕對不會搗亂的。”
夥計就鬆了一口氣,轉身帶路,“那你們跟我來吧,先說好,你們要是鬨事,不許說出是我帶你們上的船。”
他道:“你們跟我上船是占了大便宜了,元宵畫舫貴,每一個上船的客人,至少得交十兩銀子酒水費,這還是提前預定好的。”
“若沒有預定位置,中途要插進來,那一人至少得出五十兩才能上船。”
潘筠咋舌,“你們畫舫的東家賺翻了吧?”
“那可不?你以為誰都能在這河上開畫舫啊,我們這條船上的媽媽在這條河上乾了有二十年了,上到知府,下到一個縣吏,沒有她不認識的,所以你們最好小心些。”
夥計將他們帶到前麵,燈火輝煌,歡聲歌語潘筠覺得像從一個世界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夥計壓低聲音道:“你們進去吧,貼著船走,這船上的姑娘,除了客人們懷裡摟的,還有頭上戴金釵的外,餘下的你們隻要能拿出二兩以上的錢來都可以點。”
“也不用怕她們知道你們是偷偷進來的,隻要你們不鬨事,她們還會幫你們遮掩。”
妙和好奇的問:“這是為什麼?”
“你們進去就知道了,”夥計不敢靠太近,直接推了他們一把,“進去吧。”
五人一下從陰影處出來,站在了光裡。
還是閱曆豐富的王璁最先反應過來,帶頭走在了最前麵。
身後就跟著四個左張右望的鄉巴佬。
正揮舞著彩袖在船裡轉來轉去的幾個姑娘看見他們,眼睛頓時一亮,以最快的速度衝上來,一人拽住一人的胳膊就往旁邊空著的席位上拉,“哎呦,公子怎麼才過來,叫奴家好想,快過來坐下。”
潘筠他們三個年紀小的也沒被放過,衝上來的姑娘見王璁和陶岩柏一左一右兩條胳膊都被抱住了,她們轉身就去抱潘筠和妙真妙和的胳膊。
兩個姑娘愣是把潘筠給架起來,直接抬到了矮桌後麵的席位上按下,然後一左一右的擠著她坐,“小公子臉看著好嫩啊,今年多大了?”
潘筠:“十歲。”
夾著潘筠的兩個姑娘就一僵,胸脯離她的肩膀就稍稍遠了些,卻依舊沒有鬆開她的手臂,而是揮著帕子嬌笑道:“小公子是第一次逛花船嗎?”
潘筠點頭,“第一次進到裡麵來,之前隻在外麵看到過。”
左邊鵝黃色的姑娘就笑道:“那小公子可真厲害,第一次來便麵不改色,將來一定是個大英雄,有一番大前程。”
潘筠伸手在袖子裡摸了摸,摸出一張銀票來塞給她,“你說話真好聽。”
鵝黃姑娘打開銀票一看,是一兩的票額,但她依舊盈滿笑容,鬆開了潘筠的手,幾乎半個身子都靠在了潘筠身上,撒嬌道:“奴家說的可是實話,小公子現在就是個小英雄,以後可不就是個大英雄嗎?”
一旁的粉紅姑娘也不甘示弱,直接摘了一顆葡萄剝了放在潘筠嘴邊,輕聲道:“小公子彆隻看姐姐嘛,也看看妹妹,妹妹嘴巴沒姐姐甜,但妹妹可以給公子甜甜嘴。”
潘筠把葡萄吃了,掏出一張銀票拍她手裡,“你也很甜。”
兩個姑娘興奮的叫了一聲,更加殷勤的伺候起潘筠來。
坐在她對麵的妙真妙和有樣學樣,也開始拍銀票。
全是小額一兩一兩的。
這是他們把銅錢兌換回白銀後特意在錢莊兌的。
一兩的銀票在她們看來最好用,所以她們身上彆的不多,一兩的小額銀票最多了。
圍著三個女孩的姑娘都快樂瘋了,吸引了四處轉也拉不到客人的女孩們。
她們立刻跑過來,也擁著三人一起玩。
看她們年紀小,姑娘們也不動手動腳,直接拿出各種好玩的,好吃的逗她們樂。
正經的男人王璁和陶岩柏就被冷落了。
但圍著他們的四個姑娘也沒走,努力的給他們灌酒說好話。
王璁一臉無奈的打賞她們銀票,還順手幫陶岩柏給了兩個姑娘。
他對她們道:“那三個是家中小弟,你們彆灌她們喝酒,就帶她們玩一玩,樂一樂就行。”
姑娘們高興的應下,大多數人都圍著潘筠她們三個轉了。
一開始被分開的三人也坐到了一起。
潘筠拉著鵝黃的手笑問,“剛才怎麼拉著我們不讓我們一起,現在又讓我們坐在一起了?”
鵝黃姑娘點著潘筠的肩膀嬌俏的道:“這不是怕小公子不願意留下,帶著你兄弟們走嗎?既然小公子現在知道了船上的快樂,奴家當然要小公子們一起快樂了。”
潘筠點著她的鼻子道:“你倒是機靈。”
她看向不遠處的屏風。
那是一道鏤空的竹屏,將船隔成兩半,外麵這裡是跳舞唱歌,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八個男子,此時懷裡都抱著人。
而在屏風之後,有樂聲傳來,雖然隱隱綽綽,卻也能看見裡麵長袖飄動,顯然正在舞蹈,聽聲音,還不錯呢。
潘筠可以感覺到,小紅和紅顏就在裡麵。
她拉住鵝黃要拍向她胸口的手,捏了捏她的手指後問,“那裡麵是不是有更好玩的東西?”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