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筠認真道:“我沒有說大話,我是真見過《墨經》。”
王璁心臟凝滯,難道他小師叔的前生不是在元,甚至都不在唐宋,而是在前秦的戰國時期?
捧著碗的手微抖,有人喊道:“攤主,這個碗怎麼賣?”
王璁立即手穩,扭頭就喊道:“上好的青白釉瓷,三十文一個,二百九十九文一套,不二價!”
王璁把碗塞給潘筠,暫時把《墨經》拋在腦後。
為了讓王璁感受到她的知識淵博,明白她的厲害,潘筠決定今晚就開始抄寫《墨經》。
笑話,照書抄她還不會嗎?
綢緞莊的花燈被點亮,映照在瓷器上,將瓷器顯得更好看了。
每個來看花燈和綢緞的人都忍不住去逛一下瓷器攤。
桌子上擺有花瓶,瓷筆洗,瓷筆筒,還有各式茶具,碗碟盤子,甚至還有一個手掌那麼大的各色小瓷瓶。
潘筠他們一般拿來裝丹藥,彆人拿來乾什麼就不知道了,反正很多人喜歡,尤其是年紀小的少年少女們。
看見這麼小的瓷瓶就走不動道了。
桌子上的瓷器以極快的速度賣出去。
甚至因為來的多是年輕人,他們都不砍價了,選中就付錢。
樂得王璁徹底把《墨經》忘在腦後,讓潘筠把車上的箱子都打開補貨。
潘筠力氣大,手又穩,做這事最合適了。
每個人都被王璁使喚得團團轉,就連潘小黑都被放在桌子上叮囑,“小黑,看好了,要是有誰拿了東西沒給錢就離開,你記得叫我。”
潘小黑看在他對它好的份上應下了。
彆說,它還真發現了幾個,提醒之後王璁及時把人叫回來付錢。
雖然最後沒一個付錢的,好在東西沒丟。
賣到亥時,圍在攤位上的人就少了,連綢緞莊的人流量都少了,大家都跑去逛花燈和吃的、玩的攤位了。
王璁覺得再待著也賣不出去幾件了,於是道:“把東西收一收,我們也去玩吧。”
潘筠立刻就起身,“好,我們遊街遊船去。”
一行人立刻把桌子上的瓷器都裝進箱子裡,把蓋著桌子的布一收,桌子都拖到牆根下邊駕車離開。
他們住的客棧離這裡不遠,很快便把馬車放到客棧裡,轉身就衝向大街。
王璁甚是大方的道:“今晚我請客,你們想吃什麼,想買什麼與我說。”
四人歡呼一聲,上街後就抬頭看街道兩邊的花燈。
有很多專門賣花燈的攤位,還有一些店鋪就跟綢緞莊一樣搞猜謎活動,和買東西送花燈的活動。
除此外,還有些有錢有權的人家喜歡搞猜謎活動送花燈。
秉持著勤儉節約的原則,五人沒有買,而是擠在花燈山下猜謎,能猜中就要,猜不中就換一家繼續猜,反正就是,絕對不花錢。
猜了幾家都沒猜中,陶岩柏道:“我們找家藥鋪去猜吧?現在留下的花燈謎語都太難了。”
此時都亥時了,簡單的花燈早被人猜走了。
王璁也點頭,“以我們的文化水平,實在是猜不出來,找家藥鋪試試。”
一路找下去,還真找到了。
但藥鋪的花燈山不大,他們主要是拿些紅棗、紅糖和潤膚膏一類的東西出來售賣。
沒辦法,店鋪性質特殊,他們總不能搞藥材買一送一吧?
那多不吉利啊。
藥鋪的花燈山雖小,每一盞花燈卻很漂亮。
其中最好看的是荷花燈。
陶岩柏掃了一眼謎題,一口氣就猜了三盞荷花燈,要送給潘筠三個。
妙和直接就拒絕了,“我要自己來!”
她指著一個兔子形狀的花燈道:“子規啼儘杜鵑花是血竭花。”
站在門口的藥鋪掌櫃聞言笑道:“小姐猜得不錯。”
他讓夥計把燈取下來,這才認真打量一下五人,摸了摸下巴道:“原來是道士,不知是哪座觀裡的道長?”
王璁抱拳道:“貧道等出自三清山三清觀。”
掌櫃抱拳回禮,“原來是丹道祖師爺,難怪一猜一個準。”
王璁不好意思的道:“得罪了,實在是彆的花燈都太難,隻能找藥鋪的花燈試一試了。”
掌櫃哈哈大笑起來,摸著胡子道:“這有何妨?謎語做出來就是讓人猜的,這些花燈能被諸位道長取走,是花燈之幸,亦是我回春堂之幸。”
掌櫃請他們繼續猜。
王璁也不客氣,抬頭看了一下剩下的花燈,就指著三個宮燈式樣的花燈道:“一江春水向東流是通大海,三九時節是天冬,低頭思故鄉是懷熟地。”
掌櫃的哈哈大笑起來,摸著胡子不住點頭,“不錯,不錯,把這三盞燈也都取下來。”
花燈不僅夠了,還有剩的,潘筠手提兩盞花燈,就道:“我們去找小紅和紅顏吧,送她們兩盞。”
眾人應下,順手買了一堆吃的上船。
今晚河上的畫舫特彆的多,隔一段距離就有一艘,隔一段距離就有一艘,有的還兩三條船首尾相連的靠在一起,就隨著水流慢慢飄動。
潘筠他們乘著小船從旁邊經過,抬頭去看,隻覺得雙層的畫舫好貴,壓迫感好強。
船夫見他們一直巴巴看著畫舫,就壓低聲音道:“兩位公子是想上船玩?”
陶岩柏瞪圓了眼睛,立即搖頭否認。
王璁更是直接一口回絕,“沒有,你不要亂猜!”
但潘筠和妙真妙和眼睛大亮,刷的一下轉頭看向船夫。
潘筠起身坐到前麵,也壓低聲音問道:“船家有門路?”
船夫:“……小姐,我問的是這兩位公子。”
潘筠:“他們沒錢,我才有錢。”
船夫就一臉糾結道:“可這一片船上都是姑娘,那小倌的畫舫在另一條河道上,離這裡遠著呢。”
潘筠沉默了一下,還有小倌畫舫?
她搖了搖腦袋,把腦袋裡的廢料搖掉,指著前方一艘花船道:“船家誤會了,我出錢請我兩個師侄玩,你能讓我們上那艘花船嗎?”
船夫看了一眼,“這……”
潘筠摸出一錠銀子放在船板上。
船夫立即道:“自然是可以的,小姐稍候。”
他快速把銀錠撿起來塞懷裡,然後朝著那艘花船駛去,同時打探,“小姐為何選那艘花船?”
潘筠:“因為那艘花船看上去就很美,上麵一定有美人。”
最主要的是,上麵有小紅,還有紅顏,而此時,花船上方黑氣匍匐,一看就是要出大事的樣子,感覺今晚不死幾個人都對不起這濃重的黑氣。
王璁本來還想阻攔,在扭頭去看花船時,心臟一跳。
這種不舒服的感覺讓他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小師叔後沉默下來。
畫舫,不是誰想上就能上的,尤其是元宵節的畫舫。
得提前預定位置。
想要破例,那得砸大錢。
但潘筠他們又摳門,所以不願意。
船夫能把他們塞上船,那就再好不過了。
船夫很快靠近畫舫,直接劃到另一側背陰的位置,拿出一個哨子吹了兩聲,很快畫舫上方就探出一個人頭來。
船夫站在船頭和他溝通了一下,在他吊下的籃子裡放了一串銅錢。
上麵的人收到銅錢之後就丟下一個繩編的梯子。
船夫就道:“彆怕,這梯子很結實,你們爬上去,記住,上了船彆亂跑,有姑娘帶你們進去,待在角落裡看熱鬨,是一個人一兩銀子。”
“要是點姑娘陪玩,那一個姑娘最少得二兩銀子,”船夫道:“吃的喝的也都要花錢,你們自己計算好身上的錢,可彆花超了被人扣下來。”
潘筠一口應下,抓著軟梯就要上,船夫一把扯住她,一臉懵逼,“你上去乾什麼?”
潘筠:“我們五個都要上。”
船夫:“……不是,你們都是姑娘家,我隻給上麵報了兩個人,你們去逛花船也太危險了,萬一上麵的人不長眼……”
潘筠道:“放心吧,不怕,我看上麵的人都很友好,不會欺負我的。”
說罷推開船夫的手噔噔的就往上爬。
妙真妙和緊隨其後。
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