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鹿又一次沒睡好覺。
回想著剛剛…封硯鼻尖幾乎已經磨到她後頸了!
呼吸均勻噴在她肩膀,溫熱氣息掃得她心神不寧、心猿意馬、人心黃黃。
每當她覺得喘不過氣想要稍微動一動,身後男人就像是擔心她要逃跑一樣,力道牢固,將她箍得死死的,半分也掙脫不開。
天爺啊……
即便她再心無旁騖,老實本分,不去跨越兩人之間聯姻夫妻那條隱形的三八線,也架不住一個這樣長相身材都頂級的男人,每天攬著她的腰,在她頸邊蹭來蹭去啊。
誰能經得住這種考驗啊!
說他是睡著了不經意攬到吧?
每次行為又都出乎意料的統一。
總在快要清醒之前,緩緩鬆開她,轉身移到一邊,又在起床時若無其事,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過什麼。
桑鹿迷惑了。
這…到底怎麼一回事啊?
治療後的副作用???
要不要谘詢一下紀醫生啊?
……
直到中午。
桑鹿在電視台隔壁的商圈排隊買咖啡時,還在琢磨著這個問題。
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的緣故。
冷不丁地,看見商場二樓一道人影晃過去,恍惚間將那人看成了封硯。
她仰頭瞧去。
當看到那張和封硯相似側麵輪廓時,桑鹿愣了下。
一雙標誌性下垂眼,外加一頭灰藍毛。
桑鹿認了出來。
不是她日有所思眼花了,那個人正是前不久還在老宅見到過的——封柏。
電視台旁邊的商圈不算熱鬨商圈,平時客流量很少。
一樓被幾家咖啡廳奶茶店占據著最好地段,二樓和三樓則是一些培訓機構,美容院,音樂教室之類的商鋪。
並非時下年輕人愛逛的商圈,也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品牌門店。
封柏怎麼出現在這裡?
正疑惑著,她視線一挪。
見到封柏朝一個音符造型的霓虹燈牌走了過去,燈牌上亮著五顏六色的店名——“不響丸辣音樂排練工坊”
桑鹿:……
原來如此。
不意外了。
這種奇奇怪怪名字的排練房,倒像是他會出現的地方。
咦?可是…
他不是有自己的錄音室嗎,還來外麵的排練室乾嘛?
“美女,你的咖啡好了。”
咖啡店店員忽然叫了她一聲,桑鹿收回目光。
恰此時。
二樓飄下來一道暴躁的聲音——“小白臉!我們盯了你好幾天了……”
桑鹿往上瞟了一眼,握咖啡杯的手一頓。
封柏麵前站了幾個背著吉他貝斯的男生,正一臉不爽看著他,似乎是起了衝突。
就在桑鹿拿起咖啡的工夫,事態升級了。
那幫人的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清晰。
“你每天占著最大那間排練室,還讓不讓其他人用了?”吉他手一號衝著封柏嚷了一聲。
一旁的吉他手二號:“我們觀察你好幾天了,你不帶樂器,也沒有樂隊,你是不是故意找茬,霸占地方啊?”
桑鹿眉心蹙起。
不知不覺,腳已經踏上了通向二樓的樓梯。
剛走到二樓,見到一個中年男人從“不響丸辣音樂排練工坊”跑出來,麵色焦急,看上去像是排練室的老板。
“啊是誤會,是誤會……這位客人定了那間排練室半年,不存在霸占一說,大家都是來玩音樂的,和氣,和氣——”
老板走到樂隊一夥麵前,語氣轉圜地說:
“——還有排練室空著,我給你們安排其他……”
話還沒說完,陡然被打斷。
“oi~老板,這小白臉一看就不懂音樂,租給他不是浪費?”
說話的人是手臂粗壯的大塊頭鼓手。
他眼睛看向老板方向,但話分明是衝著封柏來的。
擺明了,罵封柏是小白臉。
不懂音樂,浪費資源。
封柏沉著臉,雙手插兜,麵對體型大他一圈的鼓手,並不打算退讓。
抬腿,往前走了一步。
眼皮都懶得掀開,語調毫無起伏地,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
“讓,開。”
“臥槽?夠橫啊?”貝斯手一大步走上前,攔在封柏麵前,“老子就不讓路,怎、麼、了?”
最後三個字音量逐漸增大,充滿了挑釁意味。
桑鹿將這一幕看在了眼裡。
樂隊這群人的年齡看上去和封柏差不多,但玩搖滾的暴躁氣場和封柏陰沉懶散的氣場有著顯著差彆。
“懶得搭理”對上“硬要找茬”,氣焰明顯弱下來。
漸漸地,他們說話越來越難聽。
打量起封柏的裝束,從他身上價格不菲的耳機,外套,找茬激怒他。
什麼“一看就知道是個菜雞”、“小公子哥?彆玩音樂了,回去玩泥巴吧”、“白成這樣,是不是營養不良啊?瘦胳膊拿得動一個吉他不?”
桑鹿越聽越氣,火冒三丈。
雖然回大宅那天,她也當麵吐槽過封柏,但話說得不重,頂多是調侃。
眼下,對方是赤裸裸的嘲諷!
桑鹿護短的心,蹭一下就冒出來了。
封柏還垂著眼,不想給那幫人眼神。
他沉著臉,嘴唇抿成一條平直的線,眉心一點一點蹙起。
就在這時。
一個身影突然衝過來,擋在了他的身前。
清淩淩聲線帶著從容不迫的氣勢,衝著那幫人開口:
“不讓開是吧?那我報警了,阻礙商鋪正常經營,辱罵、恐嚇顧客……”
封柏半垂著的眼皮猛地一抬。
當他看清楚擋在自己身前人的模樣時,陰沉沉的瞳孔裡,浮上一陣很明顯的驚訝。
大嫂?
大嫂怎麼會在這裡?
樂隊一夥人愣了一下。
誰啊這是?
吉他一號眉頭一皺,看向突然衝出來的女人。
疑惑地在她臉上打量,視線緩緩移動到她胸口位置,停住,一怔。
桑鹿午飯時間出來買咖啡,電視台的工牌還掛在脖子上。
正麵是“京市電視台”幾個大字,反麵是部門和崗位。
現在恰好是正麵朝上。
配合她一副勢必伸張正義的神情,竟一下子將這幫人唬住了。
“電視台的?她是記者。”吉他二號扯了扯貝斯手的琴包,低聲說。
“記者?”
貝斯手一愣,下意識往後撤了半步。
最近他們樂隊加緊排練,全因正在準備麵試一檔選秀節目,要是這時候鬨出新聞,恐怕上節目的機會就泡湯了。
吉他二號拉著貝斯手的琴包,為封柏讓開一條路,嘴上嘟囔:
“真掃興,走走走,換個排練室。”
桑鹿冒出一個問號:“?”
嗯???
剛剛還囂張跋扈的,居然就這麼…走了?
不打算和她爭辯爭辯了?
好講道理啊。
玩搖滾的人這麼eace的嗎?
在桑鹿還在納悶的時候,聽到身後傳來淡淡死感的一聲:
“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