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鹿帶著好心情回到清河灣。
經過書房門口,見到封硯如往常一樣,正在電腦前工作。
他穿著簡單,深灰色t恤長褲,平日裡的冷冽氣質散去幾分。
似乎是察覺到她視線,封硯掀眸,目光轉向她,見到她懷裡捧著一束鬱金香,好像心情很好的樣子。
對上封硯清淺目光,桑鹿舉了舉手中購物袋子。
衝他笑了下,像是在用動作告訴他——“我買東西回來啦。”
男人天生帶著冷意的麵容舒展了一些,微微點了點下巴。
短暫的眼神交流,是兩人最近常有的溝通方式。
桑鹿忽然就想到從前,她還被劇情控製住意識的時候。
當時的她,滿腹怨氣。
總覺得封硯每晚待在書房,都是在以工作忙為借口,逃避和她相處。
現在的她,完全不會這麼想。
特彆是當她升職成副編導之後,更能感同身受一點點。
封硯這樣的人看上去風光無限,想要什麼,想做什麼,甚至都不需要動動手指頭,就會有人來替他處理。
但實則,他能掌管那麼大的集團,在外人看不見的地方,所付出的時間和精力隻會比旁人更多。
桑鹿一邊想著,一邊往臥室方向走。
外出辦公一天,身上黏膩膩的。
她先去洗了個澡,換了身乾爽家居服。
洗完澡出來,把從超市買回來的汽水零食一排排整齊碼進冰箱。
整理完這些,她跑去敲了保姆間的門。
啊…終於。
能夠和張嬸李嬸一塊玩玩switch啦~
一周不見,張嬸實力大增。
三個回合下來,桑鹿隻贏了一局!
剛叫囂著要再開一局,茶幾上的手機亮了亮。
屏幕上顯示來電人:謝斯南。
哦豁,玩不了了。
要處理工作了。
突然一下,對於工作狂封硯的共情感更深了。
她把遊戲手柄遞給李嬸,眼神示意讓她們繼續玩,不用等自己。
客廳裡遊戲音效聲吵鬨,桑鹿走到陽台。
推開玻璃滑門的時候,同時點下手機接通鍵。
聽筒裡聲音嘈雜。
謝斯南在那邊喂了兩聲,接著是一陣模糊雜音,信號好像不太好。
桑鹿揚了揚音調:
“喂,喂?謝斯南?聽不聽得到我聲音?……”
恰此時。
書房的門被拉開。
封硯準備去廚房拿瓶水。
一推開門,桑鹿的聲音清晰地傳到他的耳畔。
他腳步頓了頓。
然後,聽到陽台推拉門被合上的聲響。
循聲望去。
桑鹿正站在那裡,手臂搭在欄杆上。
表情放鬆,微風吹得她發梢飛揚。
不知道聊到了什麼,她笑了下。
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樣子。
封硯眉眼涼淡,恍然想到今天聽到的,那兩個員工的對話。
“侃侃而談”、“從不冷場”。
這樣的形容詞。
對於他來說,陌生又遙遠。
男人目光變得很深。
半晌。
眸光被長睫遮斂,徑直走向廚房。
打開冰箱。
上麵三排空間,被五顏六色的汽水果汁填滿。
下麵兩排,是他常喝的礦泉水品牌。
男人沉默的站在冰箱前,一手扶在冰箱門上。
抬起手臂,手掌移動到冰箱的上麵幾排。
停滯片刻,往前伸展寸餘,突然間又停下動作。
最終,手落下來。
他放棄嘗試新鮮口味的果汁,從色彩鮮豔的區域挪至千篇一律的透明玻璃瓶上,拿起一瓶礦泉水。
關上冰箱門,離開。
經過客廳時,張嬸李嬸已經沒有繼續玩switch,電視畫麵停留在遊戲勝負結算頁麵。
陽台的玻璃門還是關閉著,桑鹿俯在欄杆旁,嘴唇在動,一直在說著話,表情燦爛洋溢,眉眼眯成兩道弧。
砰——
很輕的一聲。
書房門關上。
封硯坐回書桌前。
電腦亮出的光線映照出他幾分心不在焉。
書房和客廳由大麵玻璃隔開,電視光線晃得人心煩。
他眼皮懶散一撩,看過去。
電視屏幕上,遊戲結算畫麵被切割成兩半,靠近他的這一半,一行英文字忽閃忽閃——“loser”
空氣凝滯了片刻。
他淡淡收回視線。
繼續敲字。
處理工作。
當再抬起頭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
回到臥室。
房間裡隻亮著一盞床頭台燈。
封硯沉默地往裡走,視線一挪,看到床上鼓起的一團。
桑鹿已經睡沉。
忽地。
一抹異樣的疑惑纏繞在腦海。
沉默注視了好久,他才找到這抹情緒的來源。
今天,桑鹿沒有給他準備安神湯。
聊天聊忘記了?
念頭剛一閃過。
他眉心猛地擰起。
好無聊的想法。
想這麼多,看來還是不夠累。
本來準備睡覺的男人腳步一轉,高大影子被門擠成一條線,然後不見。
他去了健身室。
兩個小時後……
沉重的沙袋被擊打得搖搖晃晃。
發泄完多餘的精力,封硯摘下拳套,在健身室的浴室衝完澡,才又進入臥室。
夜晚沉靜。
桑鹿細微而均勻的呼吸聲飄至耳畔。
他這側的床頭燈亮著一盞,散發出隱隱光線,勉強描摹出她的輪廓。
她側睡著,白皙的臉被枕頭擠壓,鼓圓一小塊。
睫毛卷翹,隨著呼吸頻率微微顫動。
封硯平靜收回目光。
拉過被子躺下。
床足夠大。
足夠讓他躺下去也依然維持著兩人之間涇渭分明的一條線。
不要再作無聊的猜測、聯想、探究。
這毫無意義,浪費精力。
也很不像他。
他想。
……
翌日。
當晨光穿過窗簾縫隙照進屋內。
封硯一如往常神清氣爽出了門。
臥室門傳來關閉的輕響。
倏地。
桑鹿又一次快速睜開眼睛:“……”
帶著濃濃的疑惑,她大眼睛撲扇了幾下。
什麼情況啊到底?!
昨天特意沒有給封硯準備安神湯,他手臂怎麼還是橫了過來?
甚至,還比前幾天貼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