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為深沉。
板垣征四郎站在臨時搭建的指揮部內，麵容憔悴，眼下掛著深深的黑眼圈。
整夜，他的眼睛都沒有合上過。
“師團長閣下，各部防線構築情況已經完成。”山本一木走了進來，聲音中透著疲憊。
“有什麼好消息嗎？”板垣問道，眼神空洞地看著地圖。
山本一木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華北方麵軍沒有任何增援的跡象。”
“意料之中。”板垣自嘲地笑了笑：“寺內那個老狐狸，正忙著保住自己的津門呢，哪還顧得上我們。”
“師團長…”
“給士兵們分發最後的糧食和彈藥。”板垣打斷了山本的話，聲音沙啞卻堅定：“今天，無論如何，我們都要打出大日本帝國的威風！就算是死，也要拉上幾萬支那豬陪葬！”
“嗨！”
天色漸亮，第五師團的士兵們迎來了地獄般的早晨。
351旅的炮火如約而至，數百門大炮同時開火，炮彈如雨點般落在日軍簡陋的陣地上。
爆炸聲此起彼伏，大地在顫抖，煙塵彌漫整個戰場。
“八嘎！掩護！掩護！”日軍軍官們聲嘶力竭地喊著，但在這樣密集的炮火麵前，一切掩體都顯得如此脆弱。
半小時的炮擊過後，陣地上已是滿目瘡痍。數百名日軍士兵被炸成了碎片，更多的人受了重傷，哀嚎聲此起彼伏。
“支那豬要進攻了！”一名眼尖的日軍士兵突然喊道。
果然，在炮火稍稍停歇後，四麵八方的國軍士兵，如同潮水般湧向了日軍陣地。
“準備戰鬥！”板垣抽出了軍刀，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光芒：“為天皇陛下，死戰到底！”
第一波衝鋒很快被打退了。
雖然日軍兵力處於絕對劣勢，但他們占據了地勢，再加上背水一戰的決心，竟然給衝上來的國軍造成了不小的傷亡。
劉文鋒站在一處高地上，通過望遠鏡冷靜地觀察著戰場。
“旅座，第一波進攻受阻了。”田城站在一旁，臉色有些凝重。
劉文鋒放下望遠鏡，嘴角微微上揚：“意料之中。板垣這老狐狸打了一輩子仗，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倒下。”
“我們是不是應該調整進攻策略？”
“不急。”劉文鋒搖了搖頭：“先消耗他們。等他們精疲力竭了，再一鼓作氣拿下。”
“可是這樣我們的傷亡會…”
“傷亡在所難免。”劉文鋒語氣突然變冷：“但我必須親手解決板垣。這筆賬，拖了太久了。”
隨著太陽升起，戰鬥變得越發慘烈。
國軍一波又一波地發起衝鋒，日軍則拚死抵抗。
雙方都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到了中午時分，日軍的陣地已經被撕開了幾道口子，但他們依然在頑強地抵抗著。
“師團長閣下，東麵和南麵的防線快撐不住了！”一名滿身是血的參謀跌跌撞撞地跑進了指揮部。
板垣臉色陰沉，咬緊了牙關：“命令所有預備隊，立即增援!”
“可是我們已經沒有預備隊了…”參謀艱難地回答。
板垣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在這一刻，他終於意識到，第五師團真的走到了儘頭。
“那就讓所有能拿起武器的人都上前線！包括傷員！”板垣厲聲道：“隻要還有一口氣，就給我戰鬥到最後！”
“嗨！”
此時，戰場一側的高地上，第五戰區司令李宗仁也來到了前線。
他站在劉文鋒身旁，望著遠處那片硝煙彌漫的戰場。
“劉旅長，這樣打下去，我軍傷亡會很大啊。”李宗仁眉頭緊鎖，語氣中帶著擔憂。
劉文鋒點了點頭：“李長官說得沒錯。板垣這條瘋狗，被逼到絕境，確實拚命得很。”
“可有什麼其它的好辦法？”
劉文鋒沉吟片刻，突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故技重施，給板垣來個四麵楚歌。”
“四麵楚歌？”李宗仁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你是說…像當年對付項羽那樣？”
“沒錯。”
李宗仁皺了皺眉：“這辦法…”
他欲言又止，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李長官有什麼顧慮？”
李宗仁歎了口氣：“我也聽說過你在石莊之戰中用這種方式誘降日軍，然後…公開處決了所有戰俘。你都這麼乾了，鬼子還會上當嗎？”
劉文鋒冷笑一聲：“上不上當無所謂。關鍵是打擊他們的士氣。”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抹寒光，“況且，板垣這條老狗，寧死也不會投降。”
李宗仁思索片刻，最終點了點頭：“那就按你說的辦。不過…”
“長官放心，”劉文鋒似乎看透了李宗仁的顧慮：“這次我不會公開處決戰俘。但對於板垣和第五師團的高級軍官，我絕不會手軟。”
“好吧。”李宗仁勉強答應了，“那就試試看。”
命令很快下達。戰鬥暫時停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數百個大喇叭被架設在日軍陣地的四周。
“同胞們，放下武器吧！”喇叭中傳來了流利的日語：“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華北方麵軍已經放棄了你們！寺內壽一已經下令，要犧牲你們保住津門！”
“看看你們的四周！二十萬大軍已經形成了鐵桶般的包圍！你們逃不掉了！”
“隻要放下武器，我們保證會按照國際公約對待戰俘！給你們食物和醫療救治！”
“想想你們的家人，你們的妻子，你們的孩子！他們還在家鄉等著你們回去！”
這些聲音，一遍又一遍地回蕩在戰場上空。
起初，日軍士兵們怒吼著，用槍聲和咒罵試圖壓過這些“蠱惑人心”的聲音。
但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多的士兵開始沉默。
特彆是當喇叭裡播放起《故鄉》、《櫻花》等霓虹民謠時，許多士兵的眼中閃過了動搖和思鄉之情。
板垣站在指揮部內，咬牙切齒地聽著外麵傳來的聲音。
“這幫支那豬！”他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竟然學那該死的劉邦，想用四麵楚歌的把戲動搖我軍軍心！”
山本一木臉色凝重：“恐怕…效果不錯。”
“什麼意思？”
“士兵們的士氣正在迅速下降。”山本壓低了聲音：“剛剛報告說，已經有小股士兵開始偷偷丟棄武器，準備投降了。”
板垣的臉色變得鐵青：“命令軍官們，嚴格監視！發現有人想投降，立即槍決！大和民族的武士，寧死不屈！”
“嗨…”
然而，這道命令的效果並不理想。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日軍士兵開始動搖。
他們已經筋疲力儘，彈藥不足，食物匱乏，更重要的是，他們看不到任何希望。
傍晚時分，西麵防線的一個小隊，集體放下了武器，舉起雙手走向了國軍的陣地。
“師團長閣下！西麵…”一名參謀驚慌地報告。
“八嘎！”板垣一把抓過身邊的三八大蓋，朝著那名參謀咆哮道：“集合所有還忠於天皇的士兵！準備突圍！”
“突圍？”山本一木驚訝地看著板垣：“但是四麵都是…”
“我知道！”板垣喘著粗氣，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但我們不能就這樣等死！至少…至少要拚一把！”
在板垣的命令下，殘存的一萬多日軍開始在夜色的掩護下，向東麵集結。
那裡是國軍防線最薄弱的一環。
就在日軍準備突圍的時刻，遠處的高地上，劉文鋒已經通過望遠鏡，清晰地看到了日軍的動向。
“板垣這條狗，果然不甘心就這麼認輸。”劉文鋒冷笑一聲，放下望遠鏡。
“旅座，要阻止他們嗎？”田城問道。
劉文鋒沉吟片刻，搖了搖頭：“讓他們衝吧。”
“什麼？”田城驚訝地看著劉文鋒。
劉文鋒眼中閃過一抹寒光：“我倒要看看，這條喪家之犬，還有多少力氣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