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這下輪到陸軍一方的人憋不住笑了。
米內光政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額頭上青筋暴起。
他兒子的這件糗事,雖然被他強壓了下去,但圈子裡早有流傳。
“杉山元!你找死!”米內光政怒吼一聲,猛地一拍桌子,作勢就要衝過去。
“怕你不成?!”杉山元也是個火爆脾氣,當即擼起袖子,擺開了架勢。
“夠了!都給朕住口!”
就在海陸兩軍的最高統帥即將上演全武行之際,禦座上的裕仁天皇再次爆發出一聲雷霆般的怒吼。
他猛地將桌案上的鎮紙狠狠砸在地上,發出“哐當”一聲巨響。
“帝國危在旦夕!爾等身為股肱之臣,不思如何共克時艱,反倒在此為了些雞毛蒜皮的私事,互相攻訐,如同市井潑婦一般!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裕仁氣得渾身發抖,指著下方一個個麵紅耳赤的將領,痛心疾首:“難道真要等劉文鋒的炸彈把皇居夷為平地,把朕也炸上天,你們才肯罷休嗎?!”
天皇的雷霆之怒,總算讓這些驕兵悍將們暫時冷靜了下來。
他們一個個低下頭,不敢再言語,但眼神中的不忿和對對方的怨恨,卻絲毫未減。
裕仁深吸幾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怒火與失望。
他知道,指望這幫互相拆台的家夥主動承擔責任,無異於癡人說夢。
他目光掃過眾人,最好腦海裡出現了一個名字,一個並未出席,但其影響力無處不在的一個名字。
裕仁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也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決斷:“山本五十六海軍大將,與那劉文鋒,似乎有些私交。朕記得,海軍的‘零式’戰機圖紙,便是從他手中購得。”
此言一出,東條陰雞和杉山元等人臉色微微一變。
他們自然知道山本五十六和劉文鋒之間的那點“生意往來”。
當初,他們還曾因此攻訐過山本,認為他通敵。
如今,這反倒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島田繁太郎和米內光政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複雜。
讓山本去,確實是目前看來最合適的人選。
一來,山本與劉文鋒有過接觸,算是有“交情”。
二來,山本此人,素以靈活和務實著稱,不像陸軍那幫死腦筋,或許真能談出些什麼。
“傳朕諭旨,”裕仁的聲音在寂靜的會議室中回蕩:
“著聯合艦隊司令長官,山本五十六海軍大將,即刻啟程,前往龍國晴島,代表大日本帝國,與劉文鋒進行談判。務必……務必讓他停止對本土的轟炸!”
“至於談判的條件……”裕仁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絲屈辱,但還是咬牙說道:“隻要他肯停手,帝國……願意與他簽訂互不首先使用,並逐步銷毀所有生化武器的條約。其他條件,可酌情商議。”
這道諭旨,如同一塊千斤巨石,重重壓在了每一個人的心頭。
讓山本五十六去,無異於將這塊燙手的山芋,直接扔給了海軍。
東條陰雞嘴角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心中暗道:山本啊山本,當初你靠著劉文鋒得了好處,如今,也該是你為帝國“儘忠”的時候了。這口黑鍋,你不背誰背?
而海軍一方,則是一片愁雲慘淡。他們知道,此行凶險萬分。
劉文鋒那瘋子,連東京的平民都敢下死手,誰知道他會不會把怒火撒到山本這個談判代表身上?
“遵旨。”島田繁太郎和米內光政再不情願,也隻能硬著頭皮領命。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以最快的速度,跨越重洋,飛向了遠在太平洋某處,正在為下一階段作戰計劃焦頭爛額的聯合艦隊飛龍號航母上。
……
“納尼?轟炸東京?還是用的我們自己的毒氣彈?”
“大和”號戰列艦寬敞的司令官艙室內,山本五十六手持著剛剛譯出的絕密電報,臉上的表情如同調色盤一般,變幻不定。
從最初的難以置信,到震驚,再到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最終化為一聲長長的歎息。
電報的內容,簡明扼要,卻字字千鈞。
東京,這座帝國的驕傲,在短短數日之內,被一種前所未見的黑色轟炸機,以及曾經屬於帝國陸軍的化學武器,蹂躪得不成模樣。
平民死傷慘重,城市化為火海與毒域,皇室震動,天皇震怒,而他山本五十六,則被推上了風口浪尖,成為了那個必須去與“瘋子”劉文鋒談判的倒黴蛋。
“劉君……你可真是……了不得啊。”
山本五十六放下電報,走到舷窗邊,望著窗外一望無際的深藍色太平洋。
海麵上波光粼粼,海鷗在遠處自由翱翔,一派寧靜祥和。
然而,他的心中,卻早已是驚濤駭浪。
他早就知道劉文鋒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狠角色。
從石莊殺俘,到北平城外用平民當肉盾,再到嶧城全殲日軍數萬主力,這個年輕的川軍將領,一次又一次地刷新著他對戰爭殘酷性的認知。
但山本五十六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劉文鋒竟然擁有能夠直搗黃龍,轟炸東京本土的戰略轟炸機!
那是什麼樣的飛機?航程如此之遠,還能攜帶如此之多的炸彈和毒氣彈?難道是德軍支援的?不像。
德軍自己都還在為大西洋航線焦頭爛額,哪有餘力支援龍國這種“黑科技”?
這個劉文鋒,身上藏著太多的秘密。
他的武器裝備,他的戰術思想,甚至他那近乎妖孽般的崛起速度,都充滿了令人費解的疑點。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而且是加倍奉還。”山本五十六苦笑著搖了搖頭。
陸軍那幫蠢貨,自以為細菌戰是克敵製勝的法寶,卻不想反過來被人家將了一軍,還把整個帝國都拖下了水。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他喃喃自語。
當初在禦前會議上,他力主南下,避免與龍國戰場這個泥潭越陷越深,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對劉文鋒這個變數充滿了忌憚。
他隱隱感覺到,這個年輕人,將會是帝國未來最可怕的敵人。
如今,預感成真,而且是以如此慘烈的方式。
“司令官閣下,黑島參謀長求見。”門外傳來副官恭敬的聲音。
“讓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