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葉綰綰他們!”
“是他們!”
隻有葉綰綰,才能讓這一朵花變色。
隻有天一宗的他們,才能做到這一步!
那在陸漾麵前隻出過一次的聲音,再次出現了,此刻隨著腐心蓮的變化,大家都看到了一樣東西。
——希望。
心底深處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期盼。
叫做絕地逢生。
冷鋒與宋居輕聲說,“這就是天一宗啊。”
像是希冀之光一樣的天一宗,當年的他們也是這樣出現在了滅仙大戰中,護住了苟延殘喘的九州。
在那一場遍地絕望與哀鴻的時刻,降臨而至。
便是所有飛升的先祖,也一同撕開仙界壁壘,來到了此地,拯救九州於水火之中,而故事的最終是——他們全員犧牲,隻剩下一個幾歲的小弟子。
天一不滅,九州永駐。
是他們的弟子,也是他們的精神。
腐心蓮的變換很快,那慢慢染白的一點葉子,漸漸地化為一整片,而且還在繼續,隨著第二片開始變化。
大家開始坐正了身子。
一掃剛才的頹廢。
容光煥發。
其他人:“……你們乾什麼?”
一行人抬頭挺胸:“與有榮焉。”
話間怕大家不知道這兩者的聯係,他們還指了指第一排的座位,“看,我們可是跟天一宗共坐過。”
眾人:“……”
“還吃過串。”
“對,還是天一宗的師兄烤的!”
“……”
“要不要臉!你們要不要臉!”
沒人搭腔,大家隻注視著水幕情況,而在這時,有人發現,“快看,第二朵也在變色!”
大家唰地看過去。
但半晌就變得一言難儘。
“你是不是頭暈眼花了,沒變,那是飄著的雪。”
“下雪了呢。”眾人喃喃。
王牛跟王馬他們也怔怔地看著外麵飄飛的雪花,因城內的天地靈氣開始被陣法抽空,所以天氣也一下子轉變了。
雪花夾著小雨一起落下來。
即便身處在聚靈陣的他們,也感覺到了刺骨的寒冷,不是因為他們體質弱,而是因為他們身上的靈力也開始在流失。
即便是聚靈陣也扛不住這一陣消耗。
因為吸走得多,吸入得少。
此消彼長,大家快撐不住了。
有人哽聲說:“我們還能出去嗎?還能活著離開嗎?”
“我已經捏碎了比賽令牌,可還是出不去。”
“能出去早出去了,這都不是玉牌的事,這陣法把我們給困住了。”
有小弟子偷偷抽泣,但也有師兄出聲,“彆怕啦,這麼多人陪著你,就算真下去了,也不會孤單。”
“是啊,到了地下還能陪你一起修仙,大不了當鬼仙嘛。”
“有鬼仙嗎?”
“好像有,不過得魂魄完整才行吧。”
“那我們努力讓自己的魂魄彆散啊,大家約好地下見。”
草木灰:“……”
你們自己去見。
他不要。
可草木灰也發愁,這情況怎麼弄,然而這一份悲觀情緒卻越來越濃,隱隱的哭聲還克製不住,傳在了城中。
“那之前被吸進去的師兄們,還能見麵嗎?”
這話出,大家也紅了眼睛。
他們……不知道。
不知道……
而在腐心蓮內部。
兩夥人正麵麵相覷。
黑暗深處,禁製纏身,生命垂危,生死一線時,就在這個時候,一盞燈慢慢地行至他們的麵前。
大家望向了前方。
看到了那個執燈的少女。
“嗯?”
葉綰綰掃過一行人,“怎麼來了這麼多人。”
大家怔怔地望向了葉綰綰,“真人?”
葉綰綰道:“假的。”
大家紅了眼睛,“是真的!”
一行人想要起身,可無數黑線纏來,勒住了他們的四肢,有的發狠的,直接連手腳都斷了。
慘叫聲遍地。
葉綰綰皺眉掃去,符咒浮空,彈了出去,隻見斷開的四肢,居然開始接了回去。
大家呆滯地看著這一切。
“這……”
斷肢重生,這還是人嗎?
葉綰綰淡聲道:“這裡的空間跟外麵不一樣,彆把我想得那麼神。”
大家心底輕聲道:你就是啊。
攜燈而至的你,就是啊。
“葉師姐!這個師兄的情況有些不好!”
另一道聲音從後方傳來。
大家瞳孔一縮。
“還有人!”
葉綰綰提燈換了個方向,見他們還趴在地上,她淡聲道:“凝神修煉,等會我再來看你們。”
話間,大家發現身上的黑線鬆了鬆,似乎是被什麼力量給排斥出去了。
有人指著上方,“你們看。”
抬頭望去,就見五顆金丹形成的陣法,往外擴大了一些,正正好把他們給攏了進來,此刻的他們就在陣法邊緣。
而金丹陣法,這是——葉綰綰的領域。
黑線被五行之力徹底地推出去了。
它似乎還在咆哮,可另一朵花光芒大放,把它直接給拍出去了,溫暖的光芒籠罩著自己,像是把他們劃入了自己的地盤。
而那是另一朵的“腐心蓮”,不,現在是九瓣蓮了。
它就在金丹陣法中心。
“有救了。”
大家眼泛淚光,“有救了!”
星澤從花瓣裡冒出頭來,奶聲說:“救什麼救,還不趕緊恢複調息,等會要出去打打打的,可沒人保護你們,這裡很危險的。”
“好好。”
大家忙盤膝而坐,隻是看著已經消散成血霧的兄弟,他們紅了眼眶,“那些人……有救嗎?”
星澤沒好氣,“你們以為主人是神啊,救你們就費了好大的力氣了,沒看到另一邊也有幾個等著搶救嗎?”
大家循聲望去,就見另一邊圍坐著一群人。
方鶴安摸著下顎,“傷勢是上藥了,藥也喂了,但被抽走的精血太多,經脈又被切斷,不好弄。”
跪坐著的雲越三人,用力磕頭。
“求求你們。”
“救救他!”
沒有人知道,在進來之後,看到坐在腐心蓮內部的葉綰綰他們時,雲越他們是何等心情,有“他們居然也被吸收進來,那這一次仙門弟子完了”的絕望,可隨著葉綰綰挑燈看著他們,說著:“看起來挺慘的。”
他們才發現,被困的不是葉綰綰。
而是腐心蓮。
雲凡隻剩下半口氣還續著,他的咽喉也被割了一刀,說話並不清晰,但能看出來他想說什麼。
“救師兄……”
救雲越他們。
雲越紅了眼眶,他也不說話,隻是磕頭。
天一宗一行人沒出聲,便是柳在溪跟林玄天也不敢開口。
隻有李萬知嘀嘀咕咕,“磕也沒用啊,這救人也要看情況啊,你看看現在的環境,大家還能好好站著,已經是奇跡了。你師弟缺的是精血,總不能抽彆人的精血給他吧。”
雲越哽聲道:“我知我強人所難,但這是我唯一能做的,我不能不做,我隻盼著有一線生機,能救自己兄弟一命。”
“即便求不到,我也不會怨恨你們。”他抬起頭,雙眼皆是眼淚,“我隻是不敢放棄。”
雲越語帶哭腔,“我自幼無父無母,進了宗門同他們一起長大,不是親人,卻更似親人。五方劍陣,十年苦修,春夏寒冬,全是我們五個人。”
雲越重重地磕頭。
咚的一聲。
連著不遠處的修士也聽見了。
“所以求天一宗的師兄師姐,幫我——”他淚流滿麵,“雲越願以命相換。”
“舍我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