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看到微信上我給你發的消息?”程行皺著眉頭問道。
“看到了。”薑鹿溪道。
“看到了還來?我微信上寫的還不夠清楚嗎?那麼冷的天,寒風吹得又那麼大,你過來不是活活的遭罪受?還跑著過來。”看著薑鹿溪那被寒風凍得通紅的小臉,程行是既生氣又心疼,這女孩兒,真的是太倔了,怎麼就不能為自己考慮一點。
“我們是朋友,你走了我不能不來送,媽媽以前說過的,客人來了家裡做客都是要送一送的,至於跑,不跑的話就追不上你了。”薑鹿溪看著他道。
程行沒再說話,放下手中的行李走上前去,他將手上的手套脫下,直接用手捂住了薑鹿溪那被寒風凍紅的小臉,小臉很冰涼,像是冰塊一樣。
隻是程行的手伸過來碰到她的臉,薑鹿溪卻掙紮了起來,往後退了一步,她皺著鼻子道:“彆碰啊,涼。”
“你要是再往後退,我就親你。”程行看著她道。
但程行手伸來時,薑鹿溪又往後退了一步。
“很涼。”她道。
“再退,我走了。”程行看著她道。
這一次,薑鹿溪終於沒再退。
程行用手幫她捂了好一會兒,感覺到她的臉沒有那麼涼了之後才鬆開。
他脫下自己的圍巾,給她穿了上去。
“手。”程行道。
薑鹿溪伸出手,程行摸了摸她的手,她的手更涼,比臉還要冰。
程行不知道的是,薑鹿溪雖然用熱水刷鍋洗了碗,但當時從廚房裡出來時,手上卻是沾了許多溫水的,她沒來得及擦,在看到程行不見給她發的那條微信後,手套都沒帶,甚至於連家裡的門都沒關上上鎖,便一路跑了過來。
這溫水變冰水,薑鹿溪的手就更冰了。
程行剛剛用手幫她暖臉,手此時也已經完全冰了下來。
牽著她的手,並不難給她取暖。
他便牽起她的手,將薑鹿溪的手放在了他的臉上。
不論薑鹿溪再怎麼掙紮,程行都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
等用臉,將她的手焐熱了一些,程行才將自己的手套給她戴上。
薑鹿溪看著麵前的程行,不知是北風呼嘯,風有些大的原因,從來沒有再其他人麵前哭過,從小到大經曆了那麼多磨難也很少哭過的薑鹿溪,鼻子忽然有些泛酸。
不知道為什麼,跟程行在一起。
很堅強很堅強的她,有時候也會露出軟弱的一麵,有時候眼眶也會濕潤。
程行用手牽起了她的小手,看著她道:“我的原因,知你倔強,對於母親留給你的規矩會很執著的堅守,我不應該不辭而彆的,應該帶著伱過來的。”
這件事情,程行確實做錯了。
薑鹿溪和彆的女孩兒不一樣。
這點,自己是早就知道的。
她有她的那份堅持,也有她的那份堅守。
她的倔,自己是早就領教過的。
雖然不讓她送,是想讓她不吃這份苦。
但最終卻讓她吃了更多的苦。
但薑鹿溪就是這樣的女孩兒。
換成彆人,是絕對不會因為想要送一下客人送一下朋友,而冒著寒風跑兩公裡的路來送的,程行知道,對於她而言,彆說隻是寒冷呼嘯的北風了,就算是下著大雨,下著大雪,她手中沒有傘,也會跑來相送。
“我隻送過你。”不知為何,聽著程行那句是因為母親的堅守,薑鹿溪還以為程行覺得她送了許多客人,對彆的客人也是這樣,因此突然看著程行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而當程行看向她時,這姑娘的俏臉突然又一紅,沒敢與程行繼續對視,而是望向了旁邊剛剛長出來一些的麥田,她解釋道:“我從小到大就隻有你這麼一個朋友,所以隻送過你,剛剛那句話沒彆的意思,你,彆多想。”
“我多想什麼?剛剛見你這幅摸樣,真的很想打你一頓。”程行道。
剛剛的他是真的有些生氣了。
但對薑鹿溪又該如何生氣呢?
而且轉念一想,自己其實也有責任。
說與她知心,她是什麼的樣的人,自己早就知道的。
所以,她看到自己提前走了,看到微信上的那句話,肯定會追著跑過來的。
“那你打吧,你現在打也可以。”薑鹿溪忽然踮起腳尖向著程行伸出了臉,她看著程行道:“現在臉被你焐熱了,沒那麼涼了,正好可以打。”
“走了,還想繼續在這吹北風是吧。”雖然到了大路之上,鎮上在東邊,北邊不再有路,被種滿了白楊樹,因此呼嘯的北風被樹木抵擋住了一些,但他們站的位置依舊是風口處,還是有些涼的。
程行說完,牽著她的手向前走了過去。
薑鹿溪見狀嘴角微微露出了一抹笑容。
然後緊緊跟了上去。
程行一隻手拉著行李箱,一隻手牽著她向著前麵的鎮上走去。
“要不你還是把手套戴上吧,你拉著行李箱會被凍到,我把手放在兜裡就行了,凍不到的。”薑鹿溪道。
程行沒理她。
走到這裡,距離鎮上就沒多遠了。
而且因為走的是東邊,西北風不會迎麵吹著他們,所以跟之前比也沒那麼冷了,他們走了一會兒,便到了鎮子上。
“好了,你也送到鎮子上了,該回去了。”程行鬆開了她的手看著她道。
時間過得很快,現在都已經四點多了。
安城的冬天晚的又特彆快,基本上五點天就完全黑下來了。
程行不想讓薑鹿溪等天黑下來後走夜路回去。
薑鹿溪忽然從自己的布袋裡掏出了兩百塊錢,她把手中的兩百塊錢遞給了程行,然後看著他道:“你能不能彆坐汽車回去,前麵的路口處有去市裡的出租車,我給你錢,你能不能坐出租車回去?”
程行本來就沒想過要坐汽車回去,跟薑鹿溪回來時坐汽車,是因為薑鹿溪怕花錢,不得已才坐了汽車,汽車的速度很慢,坐出租車能減少一半的時間。
父母在家裡估計已經等急了,程行肯定是要坐出租車回去的。
他跟薑鹿溪回來的時候,程行在鎮上的一個路口,是有看到停的出租車的,這些出租車是拉縣裡或者是市裡的人回來的,然後他們停在那,打算拉去縣裡或者市裡的人。
畢竟要是跑空車回縣裡或者是市裡,那麼遠就太不劃算了。
而且出租車也不是沒有人去坐。
他們回去拉順風車要的價格不高,幾個人一起拚車,不會比坐汽車貴太多。
隻是聽到薑鹿溪這麼一說,程行卻是笑著問道:“你不是很省錢嗎?怎麼突然想讓我去坐出租車回去了?這二百塊錢,可夠坐幾十次汽車的了。”
“反正你不能坐汽車回去。”薑鹿溪認真地說道。
說完,她就要把錢塞給程行。
程行肯定沒有要她的錢,他笑道:“好了,我沒打算坐汽車回去,我們回來的時候我有在前麵看到出租車,我打車回去。”
“這錢你拿著啊!”薑鹿溪道。
程行笑著看向了她。
薑鹿溪立馬就慫了。
先不給了,不過等下回去,程行回去打車的錢,她要記下的。
“好了,快回去吧,再不回去天要黑了。”程行道。
“我把你送上車。”薑鹿溪道。
“行。”反正出租車就在前麵一個路口,也就二百米的距離,程行不想再在這麼一個小問題上與她爭論然後耽誤時間。
兩人往前走了一會兒,便在下個路口的路邊,看到了幾輛出租車。
而看到程行提著行李箱走過來後,那幾個出租車司機知道他不是坐汽車而是過來坐出租車的,便立馬熱情地走了過來。
“去哪的?”有司機問道。
“去安城。”程行道。
“正好,我這還有兩個人,也是去安城的,你們一起拚車,一個人二十我就能走,我也不等了,你上來我們就走。”那名司機給程行指了指他車旁邊站著的兩名女生,然後跟他說道。
若是講經濟實惠,那程行就肯定就坐了。
若是那兩個拚車的人不是女生,程行也坐了。
但薑鹿溪給她錢讓她坐出租車不坐汽車的意圖,程行又哪裡會不知道。
此時站在一旁的薑鹿溪聞言就抿了抿嘴,她先是看了一眼那個出租車旁邊的兩名女生,年齡應該不比他們大多少,應該是高三的學生,他們雖然放假了,但是安城許多高中距離放假還有一段時間呢。
看了一眼她們後,薑鹿溪又瞥了一眼程行。
“看我做什麼?”程行看著薑鹿溪向著他望了過來,程行好笑地問道。
薑鹿溪沒吱聲。
這個樣子的薑鹿溪,確實很可愛,也很有意思。
不過程行也沒繼續逗她,對著那名司機道:“不用了。”
他去了另外一輛車,問道:“去安城嗎?”
“幾個人?”那司機問道。
“一個人。”程行道。
“一個人不太好跑,得等等人,不然連油錢都不夠。”他說完後又道:“要是你急著走的話,可以先坐那名老哥那輛,他三個人就能走,我這要走得很長時間呢。”
“你拉幾個人可以走?”程行問道。
“起碼得三個。”他道。
“三個人多少錢?”程行問道。
“六十。”司機道。
程行給了他六十塊錢,問道:“可以走嗎?”
“可以,當然可以,這就走。”他笑著說道。
他打開後備箱的門,幫程行把行李裝了進去。
程行看著薑鹿溪道:“我走了。”
“我把圍巾還有你的手套給你。”薑鹿溪說著要脫圍巾。
“你把圍巾和手套脫了,天那麼冷,等下怎麼回去?”程行沒好氣地問道。
“那你把圍巾和手套給我了,你怎麼辦?”薑鹿溪問道。
“怎麼又犯蠢了?出租車跟汽車不一樣,汽車隻能把我們送到鎮子上,但是我坐出租車可以讓他把我送到家門口的,出租車裡還有暖氣,凍不到我的。”程行道。
“我沒坐過出租車到家,我不知道嘛。”薑鹿溪道。
“現在知道了?”程行問道。
“嗯。”薑鹿溪點頭道。
“那快回家吧,記住雜草自己不要除。”程行道。
“嗯。”薑鹿溪點了點頭。
“鹿溪。”程行忽然喊道。
“嗯?”薑鹿溪問道。
“傻瓜。”程行笑道。
“哦。”薑鹿溪哦了一聲。
三嗯一哦,結束了他們臨彆前的這場對話。
程行打開門對她揮了揮手,然後上了車。
薑鹿溪靜靜地站在原地。
等出租車走遠了之後,她才把手放進口袋裡,然後回了頭。
夕陽西下,天還未黑。
風很冷,但心很暖。
“剛剛那是你女朋友嗎?”車上的司機師傅笑著問道。
“還不算。”程行笑道。
“那你可得加油了,長得真漂亮,而且一看就是好女孩兒。”司機師傅笑道。
有些女孩兒,是不是好女孩兒,其實確實一眼就能看得出來的。
他剛剛可是能從後視鏡裡看到。
車子都走了老遠了,那麼大的風,天那麼冷,她還站在原地等了很久才走。
癡情的女孩兒,心眼肯定都不會很壞的。
“確實是個很好的女孩兒。”程行點頭道。
想到剛剛與她臨彆前的情形,程行又搖頭笑了笑。
明明隻是短暫的分離,他們明天就會相見,卻跟要分開許久一樣。
不過真正的喜歡一個人,大概就會這樣吧。
畫一個姑娘陪著我
再畫個花邊的被窩
畫上灶爐與柴火
我們一起生來一起活
畫一群鳥兒圍著我
再畫上綠嶺和青坡
畫上寧靜與祥和
雨點兒在稻田上飄落
車子裡忽然響起了趙雷的畫。
這是趙雷在2011年8月份發布的一首歌曲,收錄在專輯趙小雷中。
或許是因為自己本身是一個文藝工作者,是一個以筆謀生的寫手吧,程行很喜歡那些詞曲都由自己獨立完成,且詞寫的特彆好的歌手。
如許嵩,如李健,如毛不易,如趙雷。
趙雷真正的大火,是在16年寫出成都這首歌後,但程行認識他,卻在更早之前。
這首歌的歌詞很美,是趙雷想象當中的世界跟生活。
看起來雖然很平淡,但這種平淡的生活,卻也是這個世界上許多人可望而不可求的。
但這一世,畫裡的姑娘與生活。
程行終於可以不用在夢裡去尋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