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程行的話,薑鹿溪抿了抿嘴,沒再吱聲。
車子繼續向前行駛著。
不時的就會堵一會兒。
在半路上的時候,本來停下的雨又下了起來。
這幾天燕京的天氣都不太好,未來的幾天都會有雨。
不過這其實對於燕京倒是好事。
起碼雨後的燕京,空氣要比之前好很多。
燕京哪裡都好,就是空氣太差了。
秋天的時候還是好的,前世程行春天的時候來的,整個城裡到處飄的都是柳絮,就跟下雪的時候一樣,很多人對柳絮過敏,都得帶著口罩才行。
“剛剛的那位陳副主席,也是一位作家嗎?”薑鹿溪忽然出聲問道。
薑鹿溪忽然想到了酒桌上程行對那位陳副主席一臉尊敬的樣子,那個樣子,不像是因為對方是一個領導,職位高,他才這樣做的。
能看得出來,程行對他是發自內心的尊敬。
而且剛剛程行也說了,他很喜歡那位陳副主席。
隻見一麵,如果是因為對方是一名職位比較高的領導的話,程行用不上喜歡兩字。
“嗯。”程行點了點頭,道:“他跟路遙一樣,都是黃土文學流派的作家。黃土文學流派發軔於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形成於**十年代,由柳青開創,以現實主義的手法,敘寫黃土地上農村的社會曆史文化、時代變遷,追求史詩品格的流派。”
“其實這些基本都算做是鄉村文學,《安城》其實也屬於半鄉村文學。”程行道。
“隻有前麵一些是,後麵可不是。”薑鹿溪小聲地嘟囔道。
程行笑了笑,繼續說道:“其實你在華清大學待了兩個月,在華清圖書館看了不少書,應該看過他的書,他就是《白鹿原》的作者。”
“原來是他。”薑鹿溪驚訝道。
《白鹿原》她是看過的,而且還是上周剛剛看完的一本書。
這本書很長,將近五十萬字,薑鹿溪看了很久才看完。
不過確實是一部很不錯的作品。
薑鹿溪看完後掩卷長思了很久,意猶未儘。
“這本書很好看。”薑鹿溪道。
“嗯。”程行笑道:“這本書算是我最喜歡的幾本書之一了,這本書好就好在它不是一本純文學性的作品,陳老講了一個很好的故事,其實這就是我最欣賞這本書的地方,現在很多小說,隻為了獲獎,不追求作品本身好不好看,有沒有讀者,以純文學性的文筆,去獲得評論家和評委的支持,這種作品或許能獲獎,但卻是沒有靈魂的,”
“因為一本書獲得再高的獎項,沒有讀者,又如何能往下流傳下去呢?好的書,應該是不論過了多少年,都還有人記得,都還有人去看的。”程行道。
這就是程行對於小說作品的理解。
如果《安城》沒有故事,靠著現在程行的文筆,靠著寫實性,鄉土氣息極其濃厚的前半部,或許《安城》也能拿到不少獎項。
但它能讓陳實這樣的作家喜歡,讓許多業內的評論家喜歡。
但它最終卻不可能在校園裡流行起來,不可能在無數的年輕人當中流傳起來,更不會有今天這樣的暢銷量。
有讀者去喜歡的作品,才叫文學作品。
四大名著,哪一部不是流傳很廣,許多人都看過的作品?
“這部作品,也是第四屆矛盾文學獎的獲獎作品。”程行道。
“嗯。”薑鹿溪這才知道,原來自己竟然見了一個隻能在書上見到的人。
但其實想想,程行現在又何嘗不是隻能在書上見到的人?
她雖然並不喜歡《安城》,但薑鹿溪無法否認《安城》在華清校園的熱度。
程行的頭,是越來越疼了。
特彆是左邊的頭,頭疼的厲害。
其實程行小的時候是有偏頭痛的,那時候不知道什麼原因,晚上的時候不疼,一到白天,特彆是太陽出來之後照到額頭,其中一個額頭就會非常疼。
不過那已經是小學的事情了,到了初中以後,這種情況就基本沒有了。
但這次喝了不少白酒之後,又開始犯了。
程行忍不住用手錘了錘自己的左邊額頭。
“很疼嗎?”薑鹿溪忍不住出聲問道。
“沒事,過一會兒就好了。”程行道。
“你把手拿開。”薑鹿溪忽然說道。
程行不解地看向了她,然後就看到薑鹿溪將她的一隻小手伸過來,然後將程行放在額頭上的手給拿開,她將那白嫩細膩的手掌放在了程行疼痛的那個額頭上,然後輕輕地揉了起來,她在那個額頭上揉了一會兒後,又把手掌放在了程行另一個額頭上。
她的手又涼又膩,在額頭上揉弄的很舒服。
感受著她手掌的涼和細膩,程行漸漸地忘了額頭上的頭疼。
這個世界上缺少不了女孩子。
因為有許多屬於女性的柔和美好。
隻有她們,才能在某些時候,撫慰你的心靈。
那比任何靈丹妙藥,都要靈。
“好了,你歇一歇。”她揉弄了一會兒之後,程行說道。
她的手臂伸著揉了那麼長時間,也是很累的。
薑鹿溪沒吱聲,也沒有把手收回來。
她隻是把目光望向了其它地方。
其實這是有些親密的舉動。
但以前她受傷的時候,程行也是這樣幫她上藥的。
這隻是屬於朋友間的互相關心。
朋友的作用,不就是這樣的嘛?
所以,薑鹿溪一直幫程行揉到了車子到站。
車子在堵了一會兒車後,到了下個路口就不怎麼堵了。
於是一路暢通無阻,很快就到了王府井的半島酒店。
“就到這裡是吧?”司機師傅問道。
“嗯,就到這裡下吧。”程行道。
薑鹿溪也在此時收回了自己早就已經舉的酸麻的胳膊。
“等下從這裡再回華清大學,一共多少錢,你算一下,我這邊給你。”程行道。
司機開始算起了路費。
薑鹿溪此時的俏臉有些漲紅,她掏了掏自己的口袋,發現帶的錢是不夠回去的車費的,她不知道會遇到程行,也不知道會坐車,身上就隻有幾塊錢。
“我,我沒那麼多錢。”薑鹿溪有些窘迫的說道。
程行有些好笑地想再去捏一捏她的臉,不過手伸到中途停了下來,他笑道:“放心,不用你給錢,就算是你帶了,也不會讓給。”
薑鹿溪沒吱聲。
不過等下她回到宿舍的時候,是會把這筆錢記下的。
當然,她現在不會說。
現在要說,又會跟程行起爭執。
要是尋常的時候,薑鹿溪不怕跟程行起爭執。
但是現在他喝醉酒了很難受,就不跟他吵了。
司機算了下錢,程行將錢給了他。
就在程行想把車費給司機,讓司機載著薑鹿溪回去的時候,薑鹿溪先開車門下了車。
“你不回去嗎?”程行趕緊下車,將傘打開,然後放在兩人的頭頂說道。
“送你回去,我再回去。”薑鹿溪看著他道。
“不用送,前麵就是酒店,我自己回去就行。”程行道。
薑鹿溪搖了搖頭,一臉的執著。
看著她那倔強的眼神,以及剛剛直接下車後雨水打在她的臉蛋上,那臉蛋上正在往下滴落的一些雨珠,程行伸過手幫她把臉上的雨水給抹去,道:“那好吧,不過隻許送到酒店門口。”
“我才不會上去。”薑鹿溪俏臉微紅的說道。
清麗的俏臉上出現的那些紅暈,有剛剛她幫程行揉了一路額頭的,有程行手指摩挲在她臉上幫她抹去雨水的,也有他們兩人此時話語討論中的歧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