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9章 要見薑春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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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抹了一把頭上的汗,甕聲甕氣地說:“穗穗你也彆生氣。”

林穗穗麵色如常,倒是一旁的陸臨舟像被點燃的火藥桶,“噌”地一下從地上蹦起來。

“薑春桃壞!”陸臨舟氣得下頜繃緊,澄澈眸子裡帶著怒意:“不許說穗穗是喪門妻!”

林穗穗拽住陸臨舟的衣角,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柔聲道:“臨舟,彆氣壞了身子,咱們不跟他們一般見識,乖。”

林穗穗那樣子,倒真是溫柔嫂嫂模樣。

“臨舟,讓你去給叔伯們倒茶呢?你要懂禮貌,嫂嫂教過你的是不是?”

陸臨舟瞪著幾人“哼”了一聲,還是進去倒茶了。

林穗穗委屈開口:“讓你們見笑了,我已經是儘力在教他了。”

“辛苦了辛苦了。”李叔歎氣。

本還要安撫林穗穗,讓她自己去跟薑春桃處理這事兒,好開展後續工作。

林穗穗卻早就看清他們的意圖,知道他們是圖省事兒。畢竟薑春桃之前在公社裡表現好,大隊長特彆喜歡她。現在改製成家庭承包了,還給薑春桃安排了工作。

村委會的人跟她抬頭不見低頭見,把這事兒甩鍋給林穗穗,他們就不會得罪薑春桃。

林穗穗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主,語氣一轉,溫和卻又帶點強硬了。

“至於薑春桃說我們那些話。臨舟得傻病以前,是家裡最好的勞動力,考上軍校以後總給家裡寄錢來,怎麼會克臨山?”林穗穗看向幾人,目光冷靜又淩厲:“公婆意外過世,臨舟也突發惡疾。我辛苦扛著陸家,守著寡照顧傻小叔子,在祠堂立誓不改嫁。這般做法,倒成了喪門星?”

“沒這個意思!”李叔又抹了把額上的汗:“你知道的,桃丫頭就是性子比較潑辣。”

“她薑春桃這樣編排我和臨舟,是不想臨山安魂?”說著,林穗穗倔強的眼紅了幾分:“臨山生前,可是疼我和臨舟得很。”

“穗穗啊,是她不對,這事確實是桃丫頭不對。”會計慌了神,趕緊出聲勸。

“要是覺得我晦氣,我明天就回娘家,再讓我娘家媽給我找男人嫁。這陸家我能抗,但外頭流言蜚語我是萬萬扛不住的。”

林穗穗的話,讓滿院子人倒抽冷氣。

婦女主任伸手攥住林穗穗的手:“穗穗,你可千萬彆衝動。”

她和李叔對視一眼,都有些著急了。

誰不知道,族長最忌絕戶。當初就是為了保陸家,這才讓林穗穗跪在祠堂立誓的。

要是知道林穗穗本安安分分守著陸家,他們卻因為薑春桃幾句話,逼著林穗穗棄了陸家回娘家改嫁,隻怕不會放過他們。

“使不得使不得!”李叔恨不得跳起來攔她:“是春桃丫頭嘴上沒把門!”

林穗穗把事情往嚴重了說,幾人真就改了口,她也就順勢提要求。

“我要見薑春桃。”林穗穗後脊微挺:“我們當麵鑼對麵鼓,把話說清楚。”

……

得知薑春桃在她家剛分的玉米地,林穗穗就出發了。

延長交糧這事迫在眉睫。

林穗穗之後打算跟陸臨舟去省城了,但是如果延期這件事不能辦妥,那他們會欠不少東西,沒法脫身。

所以現在保下陸家,是最重要的。

六月的玉米地,日光毫無保留地傾灑而下。

玉米稈已有一人多高,寬大的葉子在微風中沙沙作響。

林穗穗拎著蓋著布的籃子,朝著玉米地走去。

薑春桃正弓著腰鋤草,衣服後背洇出深色汗漬。

似乎是聽見她的腳步聲,薑春桃猛回頭,對上林穗穗的視線。

“喲。陸家媳婦還有閒心來找我玩?”薑春桃直起腰:“聽說糧站催繳通知都貼你家門板上了,不著急啊?”

林穗穗笑了下,把竹籃往田埂一擱:“你消息倒是靈通,莫不是天天扒我家牆頭數瓦片?”

她揭了布,露出個搪瓷缸,缸身紅雙喜褪了色,把手纏著紅毛線也是。

林穗穗拿起來,指尖叩了叩缸底,發出清脆聲響。

薑春桃臉色大變,伸手過來就要搶:“偷人東西的賊!”

林穗穗側身躲過:“什麼賊?這是我嫁去陸家,臨山送我的。”

她笑了笑:“說送來的時候醃黃瓜顯得齁嗓子,但是我給他泡的茶放裡頭就剛剛好,你嘗嘗不?”

薑春桃氣得發抖,這是當年她用新的陶瓷缸給陸臨山做的醃黃瓜,在她心裡,是定情信物的存在。

可林穗穗卻說,陸臨舟嫌她做的醃黃瓜齁鹹,還在新婚之夜送給了林穗穗……

她心裡發恨,愈發覺得陸臨舟短命是因為他不是個好東西。

薑春桃咬牙:“你守寡就安分點!彆到我麵前生事!”

“到底是我生事,還是你生事?”林穗穗斂了笑,目光冷硬。

周圍勞作的人,聽到這邊的動靜,早都圍了過來。

“怎麼回事啊?”

“桃兒,穗穗,你們這是發生什麼了?”

“穗穗啊,這缸子瞧著像春桃她娘當年的嫁妝……”

“可不是麼?”林穗穗看著薑春桃:“薑春桃,我安分在家照顧臨山的弟弟,你卻在村裡四處散播謠言,說我公婆和丈夫,都是被我和臨舟克死的。”

大家對視幾眼,都沒敢說什麼。

畢竟,這話在村裡傳了很久,大家認定林穗穗是那種內向,會吃啞巴虧的人,卻沒想真就水靈靈站到薑春桃麵前來質問她了。

這哪像她會做的事?

難道是死了丈夫沒了靠山,就突然潑辣起來了?

薑春桃脖子一梗:“自從你進了陸家,叔叔嬸嬸和臨山哥就遭了難,這不是你克的,還能是誰?至於交糧,大家都日日下地乾活交糧,憑什麼為你們家破例!”

“憑開春鬨旱災的時候,是臨山和臨舟連夜挖渠引水!”林穗穗字句落地有聲:“臨山是自那次身體變差,突發惡疾去的。他們倆為村裡做了那麼多事,現在隻剩我和臨舟了,處理了臨山的事來不及交糧,申請延期怎麼就不行?”

“你……”薑春桃還要反駁。

“薑春桃,你整天在村裡搬弄是非,攪得陸家不得安寧,是妒我嫁給臨山了吧?”林穗穗卻不依不饒,舉起搪瓷缸遞給她:“你要是真有那本事認了,我就把你心心念念的物件還給你。”

薑春桃麵紅耳赤,她一個黃花大閨女,要是真認了,以後可怎麼嫁人?

她是跟陸臨山青梅竹馬沒錯,但她怎麼可能為了一個傷害自己的男人,終身不嫁呢?

“你彆在這亂說!”薑春桃罵道:“你以為陸臨山是條什麼好狗?你愛就愛著去吧,我才不稀罕!”

林穗穗笑了下,終於等到她說這句話了。

她微微挑眉,質問道:“那你倒是說說,不是為了臨山,你為何處處與我陸家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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