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也恨聲道:
“薛家寶是咱們家的獨苗啊!現在沒了,我薛家豈不是要絕後了?這個該死的宋興寧,我們一定要找他報仇!”
薛二點頭,又有些擔憂,
“報仇是要報的,可是,姓宋的狗賊如今為三皇子做事,好像還挺受看重的,殺他可不是小事,咱們得從長計議,最好是先想一條退路。”
薛大突然起身,拉開門,探頭往外麵看了看。
他住的是一個大棚子,裡麵堆得是柴火,這本來就是柴火棚,加上他的家夥什糞桶糞瓢臭氣熏天,所以根本沒人願意接近這裡。
眼見沒人,他又關上門,退了回來。
薛二滿臉疑惑地看著他。
薛大這才說出了一番話來。
一般被流放的人,看管都很嚴厲,不會有自由活動的權利,更不可能隨意進出城門。但他們倒夜香的,偏偏就是個例外。因為每天的夜香,必須要拉出城倒掉,不然過不了幾天,整個軍營都會臭氣熏天。
因此,除了正式戰爭以外,其它時間,薛大每天都可以出城幾趟。
一來二去,他就認識了一個行腳商人,那人出乎意料的,很願意聽他一個倒夜香的人發牢騷,後來他才知道,這商人是北戎國的探子假扮的。
這假商人向他打聽關於軍營裡的事情,他說了一些,還得過一些不錯的報酬。
“北戎蠻子其實也不錯,那商人極力邀請我去北戎國居住呢,他們那邊的姑娘很開放,嘿嘿!若是實在不行了,我們就去北戎國,不怕混不出名堂來。”
薛二吃了一驚,這不是通敵賣國嗎?
“這個,大哥,這要是讓彆人知道,咱們性命難保啊!”
薛大滿不在乎,
“不讓彆人知道,不就行了?我乾了幾次了,也沒見有人發現,但銀子可得了不少,一個小消息,那商人就給十兩銀子!我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這樣的好事上哪裡去找?咱已經是這樣了,活得不如狗,不想點辦法怎麼活下去?”
薛二也心動了,一句話就得十兩銀子,這樣的買賣天下難有啊!
可是有個問題,
“我們去北戎國,那邊能接受嗎?”
薛大一笑,
“當然接受了。那商人說了,我透露的消息越重要,將來在那邊的地位就越高,最高可以食邑千戶!嘿嘿,到時候,我們在那邊找個姑娘輕而易舉,為咱薛家傳宗接代更不在話下,豈不比在大元國強多了?”
聽到這裡,薛二也是心裡一片火熱。
食邑千戶啊!這可是做夢都沒想到過的事情,而現在,他們卻有機會了。
因為大戰在即,還怕沒有重要的消息?
可是還有個問題,
“大哥,食邑千戶當然好,可那些北蠻說話能算話嗎?他們不會過河拆橋吧?”
薛大肯定點頭,
“這我當然要弄清楚了,那商人曾帶來幾個大元國人,讓我們見過麵,他們都是在那邊生活的,他們證實了商人的說法。而且不瞞你,我已經聯係好了一些同仁,他們都是被流放之人,今生無望翻身,他們都願意跟我乾!有了這些人,咱們肯定有機會混到北戎國去。”
薛二咬緊牙關,嘣出一個字:
“好!”
……
棉娘很快注意到了一個問題。
大軍入駐洛潽城後,就開始了針對性的訓練。但這邊砂石較多,很費鞋子,好多士卒的腳上都是破破爛爛的,有些根本整個鞋底都看不到了。
一問,才知道他們大都是穿的草鞋,不耐磨,一雙新鞋,沒幾天就成這樣了。
這樣怎麼打仗呢?
她去找三郎,這應該給他們換鞋子啊!
但三郎卻說,這種現象很正常,邊關經常打仗和訓練,鞋子根本換不過來,軍隊也沒這麼多銀錢給士卒經常換鞋的。
棉娘大致算了算,所需花費好像也不是太離譜。
“那不如我來買吧!我自掏腰包,給士卒們買鞋,沒問題吧?”
三郎吃了一驚,
“媳婦你沒算錯吧?這要數百兩銀子呢,你有嗎?”
棉娘一笑,
“夫君小瞧人不是?幾百兩銀子,妾身還是拿得出來的。”
三郎驚喜,
“沒想到夫人如此善於持家,看樣子我確實是小瞧夫人了,如此甚好,甚好!”
一雙鞋子,雖然不起眼,但它可以直接影響戰鬥力,如果不是沒辦法,他又何嘗不想給士卒們穿上好鞋子呢?
他這位媳婦,有格局,夠大氣!
他忍不住問了一句,
“媳婦,你在哪裡賺得這麼多錢?”
棉娘道:
“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賣顏寶膠啊!”
三郎不解,
“顏寶膠,一個擦臉的玩意能賺多少錢?”
棉娘點頭,
“是賺不了多少,一盒也就賣二十兩銀子,我成本也要好幾十文的。”
三郎瞪大了眼睛,
他雖然聽棉娘說過,在做那些貴夫人的生意,但他並沒有什麼概念,現在一聽這價格……
這任誰都會想不通啊!
窮苦人家,花個幾文錢都要摳摳巴巴,但這些貴夫人買一盒擦臉的東西,就抵得上彆人一兩年的收入了!
這還是有飯吃的人家,那些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就更不用拿來比較了。
“媳婦你真是有眼光,你是怎麼找到這麼賺錢的路子的?”
棉娘嫣然一笑,
“多學習多讀書哇!誰像你成天隻想著打仗?”
三郎邪笑,
“讀家書算嗎?”
棉娘臉又紅了,姐是這個意思嗎?不是,這個家書坎姐是過不去了嗎?
調笑了一會,三郎正經起來。
“那些權貴之家,與普通百姓的差距太大了,我覺得這樣不對。不說彆的,如果讓將士們知道這種對比,隻怕心態就要崩了,打仗都沒了氣勢。他們在邊關拚死拚活,得不到多少好處,那些豪門貴族卻在城裡紙醉金迷,恣意享受,誰人會甘心?長此以往,總有一天會爆發矛盾。”
棉娘點頭。
矛盾爆發,其實早就有了,各地到處都有的強盜賊匪,他們之中就有被逼走投無路的。
那些人走到那一步,棉娘不會同情。可更多的窮苦人每天都在艱難掙紮,隻求活命,這種事情她見得比三郎多得多,每次都會於心不忍。
“可是,我們能有什麼辦法呢?我一個徒有虛銜的女子,你也隻是一個普通將軍,能力有限,改變不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