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長安對於賴頭的了解並不多。
她上輩子更多的是關注在如何守住家產，並摁死聞家人，將紀家權柄從聞家人手裡奪回來一事上。
可她後來發現這並不簡單。
因為聞家的後麵站著賢王府。
賢王府的後麵站著太後。
每當紀長安提升了一些自己，就會宛若剝洋蔥一般，發現這些人的背後，站著地位更高的人。
她身心疲憊，卻又不得不撐起自己跟他們鬥。
她的目光更多的是往上看。
反而忽略了底層的，那些替聞家人做事的人。
賴頭她偶有聽過，但並未真正見識過。
後來她被聞歡氣死，這輩子仔細回想起，上輩子最後她纏綿病榻的細節。
這才知道，聞家的人除了找到道士收妖外，還找了個很厲害的捕蛇人。
妖？
紀長安沉浸在夢中，她忍不住冷笑。
她夫君可不承認自己是妖。
若黑玉赫真的是妖，紀長安這輩子也要好好兒的護著這隻妖。
然而到了第二日，青衣就匆匆進了寢室，
“大小姐，那個秦太妃府上來了個道士，還有張東辰、賴頭，幾個人關在房裡說，要逼大小姐出來自證。”
所有人都說紀長安長得漂亮。
漂亮到不像個凡女，像是天上下來的神女。
這原本該是讚美紀長安的話。
但秦太妃等人可以借此說紀長安是妖。
並將紀長安給逼出來。
“那個道士，是個什麼來路？”
青衣立即清脆道：“奴婢這就去查。”
紀長安坐在銅鏡前，毫無瑕疵的那張傾城容顏上，臉色慘白成一片。
身子忍不住發抖。
她原本就瘦，披散著長發，身穿寬鬆寢衣時。
就更顯羸弱。
這副模樣看起來，哪裡像是一滴血，可以毒死一片花木，沃土變焦土的毒女？
“怎麼了？”
黑玉赫從床上起身，走到夫人身後，雙手握住她的肩。
“寶寶，這是在害怕那個道士？”
黑玉赫坐下來，將寶寶抱入懷裡，
“不怕，區區一個道士而已，就算他們聯合起來，咱們也不怕。”
紀長安側身窩進夫君的懷裡。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怕。
夫君也說過了，他怎麼可能被人抓了剝皮燉蛇羹？
他說隻要她出了事。
他就會鬨到天地不寧。
但是他好弱。
紀長安隻要一想起黑玉赫如今神力全無。
她就止不住的擔心。
這個樣子的夫君，手無縛雞之力，的確很容易就被道士給收了。
再被捕蛇人抽筋扒皮，做成蛇羹。
那上輩子是不是也是這樣的？
上輩子的黑玉赫，可連化作人形都做不到。
她抽泣一聲。
紀長安因為極度的恐懼，軀體反應太過，忍不住悶悶的有股作嘔的衝動。
她的身子一顫，極力穩住自己。
“彆怕，寶寶乖，夫君這就把他們抓過來，讓寶寶剁著玩兒。”
看到寶寶這麼害怕的樣子。
黑玉赫心疼極了。
他原本沒打算認真對付這些阿貓阿狗的。
就讓寶貝在人間曆練，結束她的因果。
可是寶寶怕成這樣，黑玉赫又後悔了。
什麼狗屁因果？
當一個人活過了千年萬年，這點子人生之初的芝麻小事，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哪裡知道，他的腰被寶寶緊緊抱住。
“你不準去。”
紀長安臉色蒼白的從黑玉赫懷裡抬頭，幾乎命令式的口吻，
“我不準你去，你若是與他們見麵，這輩子彆想我再搭理你了。”
黑玉赫低頭，眼中都是心疼，
“好好好，夫君不去，夫君從今天開始隻聽寶寶的話。”
他好歡喜。
寶寶雖然對他口氣不好，充滿了命令感。
可她對他的占有與控製，已經體現了出來。
愛是彼此占有與控製。
這就是黑玉赫要的。
寶寶越是控製他，霸道的安排他的所有。
就證明了越愛他。
彼此不留餘地，連喘息的空間都沒有，糾纏到極致的窒息。
甚至窒息致死。
就是最愛。
“從今天開始，你就在紀家處理公事，哪裡都不要去了。”
紀長安從黑玉赫的懷裡掙脫出來。
她撐著羸弱的身體，披散著長到後臀的黑亮長發，走到了外間。
“立春，收拾一間院子出來給姑爺，那便是姑爺的臨時書房。”
她知道黑玉赫在皇帝那裡有辦法。
所以他從未上過朝。
那麼在家裡辦公，黑玉赫想來也是有辦法說服陛下的。
黑玉赫一直站在寶寶的背後，看著寶寶為了控製他的行蹤，忙來忙去的吩咐丫頭做這個做那個。
他的嘴角帶著幸福的笑。
隻可惜寶寶忙了一會兒，就好像很累的樣子。
她撐不住困倦，身子一晃，便被黑玉赫接住，摟在懷裡，坐在他的腿上。
“寶寶太累了，寶寶什麼都彆做了。”
“夫君把自己捆起來，就在這兒，哪兒都不會去。”
他咬著她的耳朵尖兒，聲音低低的，充滿了蠱惑。
隻可惜紀長安累的厲害。
沒一會兒就在他微涼的懷裡睡了過去。
秦太妃那邊找來的道士，沒過兩天就出現在了紀家的大門口。
他一臉高深，充滿玄機的對兩個小門童說，
“貧道路過帝都城，發現這紀家妖氣衝天。”
“你們紀家可是女主事？”
兩個小門童你看我，我看你。
其中一個小門童掉頭撒丫子就往裡頭跑，
“阿娘，那個道士來啦，說咱們紀家有妖，哇哇哇~~~”
另一個小門童紮著衝天辮，高仰著頭，雙手叉腰，
“你想說什麼？臭道士，彆以為你胡說八道，俺就會讓你進去！”
什麼妖不妖的？
哪裡來的妖？
九州根本就沒有妖魔鬼怪這套說辭體係。
所有的種族三六九等，都是人間界搞出來的玩意兒。
它們可不承認自己是妖。
它們是蛇族，蛇族。
九州最強大的蛇族！
道士手裡拿著一把桃木劍，指著紀家大門的方向，
“汰，貧道掐指一算，你們家大小姐被一條百年蛇妖纏身。”
“所以你家大小姐才貌若天仙，但命不久矣。”
“速速讓貧道入府除妖，否則你家大小姐頃刻間便會被吸食精氣而死。”
小門童張大了嘴巴，用手指指了指自己。
隨即它氣哭了，“俺，俺怎麼敢，敢纏”
整個紀府，就它們倆兄弟修行百年。
青衣等那些彩虹丫頭有的一百多年，有的兩百多年，有的四五百年。
其餘小廝丫頭等，也是四五百年起步。
就連清明、雨水阿爹等蛇，少說也是千年起步。
花斑那個老東西是萬年的蛇。
君上就更不必說了，他活了千萬年。
所以這個道士是故意來羞辱它一條孩子嗎？
嗚嗚嗚嗚，看不起孩子，他居然看不起它！
還諷刺它是大妖。
大你娘希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