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酒破土正中謝苴子,一槍通透腹部。
從一開始到現在,這一記梅子青轉紫,才算真正的殺招。
陳芝豹伸手抓槍,謝苴子先一步將梅子酒拔出身體,帶出一大股鮮血,身形不住的後退。
陳芝豹收回氣浩然繚繞的梅子酒,一步追去,趁他病要他命。
數道石子破空,先阻一息,葉生安後至,攜生寒鬼爪攔路,給謝苴子喘息機會。
謝苴子雙手連點身上大穴,穩住心脈,而後趕緊從懷裡掏出一粒救命丹藥服下,又取出一個扁平的金屬盒盒,從裡麵倒出不少出膏狀黑泥,全部塗抹在腹部大洞,就像是爛泥堵洞般奇跡的將傷口暫時堵住了。
這膏狀黑泥可不是普通東西,而是謝苴子用邪法熬煮的人膏。將人活活蒸煮熬爛,配合珍貴藥材,將人的精氣神全部熬煮出來,足足熬煉七七四十九天,終成這黑泥人膏。
黑泥人膏用作蛟龍的食物,不過卻也有療傷等妙用。
謝苴子稍微喘了一口氣後,吹出一種特殊音律的口哨,他知道自己小瞧了陳芝豹,不得不拿出壓箱底的碧湖蛟龍。
口哨聲傳入大君山南山竹海,平靜的碧湖頓生漣漪,湖底沉睡的那尾蛟龍乍然蘇醒,一瞬破開水麵。
這是一尾黃蛟,長達六丈,身軀似蛇有四足,兩縷深黃色龍須微微搖曳,兩顆龍眼中滿是暴躁情緒。
它衝天而起,結果有一道人影突兀出現在空中。隨手一掌重重砸下,空中憑空出現一隻氣機濃鬱的巨大手掌,朝黃蛟迅猛拍去,將衝天起勢的黃蛟強行壓回湖中。
黃蛟再度破水,四爪按在湖麵,甩了甩頭顱,龍須飄搖,然後猛然間瞪大眼珠,露出大口,作天王張目狀,對著空中螻蟻一般渺小的人影猙獰嘶吼!
天上人影落下,身著文武袍,惡鬼麵具,手扶長刀。
來人正是許久未露麵的袁天罡。
李景源深入西戎的那一戰,袁天罡並不在,他奉命去了京都,監視京都皇宮裡的老怪物。
不久前接到新的任命,協助陳芝豹掃滅大衡江湖。
黃蛟一口恢弘龍息吹拂得文武袍劇烈抖動,卻無法撼動袁天罡絲毫。
那頭黃蛟凝視著袁天罡,躁虐眼中有些忌憚,繼而是滔天怒火,湖上雙爪猛擊湖麵,一整座湖當即便熱鍋沸水,無數白霧升騰,天搖地動。
袁天罡以手做刀劈了兩下,黃蛟背脊龍鱗破碎,皮開肉綻。
可黃蛟仍是沒有身受重傷的頹敗模樣,反而越發瘋魔,身上龍氣瘋狂流溢。四爪反複起落,龍頭抬起,龍尾砸水,嘶吼如雷鳴,湖水四溢,浸濕湖岸。
道道龍息瘋狂噴射,要將袁天罡打落下來。
袁天罡隨手破龍息,落在黃蛟頭頂,一腳將黃蛟龍踢會湖底,而後手掌往下一按,激蕩的湖水一瞬間下沉湖底,湖麵頃刻下沉一米,整湖湖水被一股無形巨力向下壓縮,將湖底的黃蛟壓入了湖床裡麵,湖底密布的骸骨被壓的粉碎。
黃蛟掙紮,整座大君山都在劇烈顫抖。
袁天罡落在湖麵,腳下不斷生出漣漪,湖麵一寸寸的下壓,每下壓一寸,朝下擠壓的力量就增強一倍,硬生生將這種幾近化龍之後可與天地同壽的半神靈獸壓的昏死過去。
袁天罡這才罷休,抬手一抓,撈出了潛入山裡的黃蛟。手掌還晃動了兩下,用湖水洗儘黃蛟身上的爛泥。
轟隆一聲響,黃蛟砸到了大片竹林,紋絲不動。
袁天罡略帶憐憫看著這頭龍威不凡的黃蛟,搖頭道:“血脈駁雜,戾氣深重,難登大雅之堂,這輩子隻能做個畜生,沒可能蛻蛟成龍。”
袁天罡又補充了一句:“做龍是不行,但做個馱帝的腳力卻是不錯。虧你有一副威武好皮囊,便饒你一命,日後做殿下出行的腳力。”
袁天罡一抬手,黃蛟龍鱗破碎,一道血珠子飛出,血珠子藏有一條麵目猙獰的赤色小蛇,小蛇凶厲的很,咬向袁天罡的脖子,被一把抓住。
袁天罡挑眉道:“類似南疆的蠱蟲,這應該就是控製黃蛟的手段。”
兩指一捏,赤蛇半個身子沒了。
謝苴子駭然地望向竹林方向,驀然吐血,滿臉驚恐,而後也不管葉生安了,拔腿就跑。
清冷的袁天罡鬼魅般出現在他身前,腰間長刀都不願拔出,錯身而過,謝苴子的腦袋輕易的被他用手摘了下來。
隨手扔在地上,冷淡說了一句:“邪法養龍雖說落了下乘,但天下術法好用便是對的,可惜殿下走的是堂皇帝王道,用你這邪法傷德行氣運,所以你還是死了為好。”
袁天罡望向陳芝豹,這位小人屠也不甘落後,兩敕槍法先後使出,葉生安這頭老魔被掏空了家底,最終比不上自西戎一戰之後更精進一步的陳芝豹,胸膛裡那顆強勁非常的蛟龍心也給攪碎。
落魄穀後貪圖了二十年歲月,葉生安最終還是死了。
人力終究拗不過天意。
陳芝豹衣袍破碎,更有血跡纏身,顯然強殺葉生安並不輕鬆,他重重呼出一口氣,氣機徐徐下昆侖。好受些後麵無表情的指槍大君山,冷冷道:“一個不留。”
北涼鐵騎殺上大君山,馬踏大君殿,這座在江湖矗立了百年的高大山頭一朝傾倒。那座聚集著百裡方圓風水的碧湖養龍池也被袁天罡以道門術法抽乾了氣韻,沒有幾百年聚氣藏風起不來勢。
大君山過後是盧家,潁州第一世家步了大君山後塵,傳承兩百餘年的大世家被抄家滅族,紮根潁州的繁雜根係也被羅網和大良人帶泥拔出。
天下世家門閥徹底怕了李景源,不敢插手江湖之事,就算是再親密再難以割舍的利益關係,也隻能袖手旁觀,選擇明哲保身,生怕太子這一刀落在他們頭上。
盧家的覆滅也將天下世家權貴推向了李景源的對立麵,大多數待價而沽的世家門閥紛紛轉投衡順帝、長公主、晉安王。
李景源根本不在乎世家門閥,他們和江湖勢力一樣都是要鏟除的對象。等他起事,也要學學那位一口氣斬儘600年世家門閥的盛唐送葬人。
天街踏儘公卿骨,轅門遍掛權貴頭,未嘗不是千年難見的好風景。
夜深人靜的少陵城頭,一襲白衣飄然而至,赤腳踏城頭,悠悠入那鼇台。手中一壺酒,清冷的對月飲酒。
天底下最想自在的觀自在來了少陵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