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的身前一尺,皆在他的掌控之中,幾乎隨心而動,劍氣移動速度幾乎和道家典籍中記載的縮地成寸神通相提並論。
老菩薩發現了可來不及抽手,眼睜睜看著劍氣破氣機佛光,入肉再刺骨。再一瞬老菩薩已經消失不見,出現在了兩丈之外的距離,看著流淌純金色血液的傷口,平靜的臉色終是凝重起來。
後方傳來烏蘭帖木兒的聲音:“老東西,我都告訴你了,這人的劍不似人間之劍,你若掉以輕心,今日我真會死在這裡。”
柳白抓回自己的古劍,一手持劍一手負後,抬起手臂,高度與肩齊平,劍指老菩薩。手中古劍非但沒有外吐磅礴劍氣彰顯威勢,反而古樸無華,沒有絲毫玄奇鋒芒,好似世間芸芸眾生,普通凡人那般平平無奇。
柳白淡淡道:“你錯了,我的劍不是天上劍,從來都是人間之劍。”
老菩薩雙手合十,掌上傷口頃刻痊愈,眼神古井無波,輕聲道:“天上劍也好,人間劍也罷,皆外相,不過虛妄而已。”
老菩薩輕念一聲佛號,天上雲海撥開,日頭高昂,生萬丈霞光,陽光潑灑得肆無忌憚,為這顯露人間的真菩薩披上了一件雍容瑰麗的金黃外衣。
忽悠梵音渺渺起,老菩薩祭出寶相莊嚴的百丈菩薩法身後,法相巍峨,俯瞰眾生,頭顱與天上雲層齊平。佛光千萬丈,向大地灑落,彌漫百裡,一片氣象祥和。
巍峨的菩薩法相向後坐去,地起佛光生出巍峨蓮座,菩薩法相坐於蓮台,下方是重傷的烏蘭帖木兒。
菩薩法相用來護住烏蘭帖木兒,老菩薩本體走向柳白,金身璀璨,沐浴無窮佛光。佛光落地生發,長出金色蓮花,眨眼間草地上不知升起幾千幾萬朵蓮花。
雙手合十的老菩薩低頭輕聲道:“如來又說我心淨時,何時不見如來。我心淨處,何處不是西天。”
老菩薩抬眼望柳白,朗聲道:“我腳踏之地可為微妙莊嚴諸佛刹土。”
落地生發的一朵朵蓮花上,坐了一尊尊虛影,是大佛、菩薩、羅漢、金剛等,此地儼然變做了西方極樂佛土。
佛光千萬丈,籠罩住柳白,隻是進不得柳白身前一尺。
柳白根本不看這氣勢恢宏的刹那佛土,不聽耳邊響起的渺渺梵音。緩步而出,推著佛光而動,腳下蓮花,花中諸佛菩薩,也在一尺之間滅散。
“我這身前一尺,你們的佛也不得進。”
柳白推出古劍,恢弘劍氣蜿蜒延伸千裡之外,氣勢如虹,將這佛光璀璨的刹土給劈開了,一瞬至老菩薩身前。
老菩薩合手不動,有一座七寶塔忽然出現將他罩住,擋住了一氣嗬成,劍勢無敵的一劍。
老菩薩嘴唇微動,念著聽不懂的佛經,七寶塔緩緩轉動,磨滅劍光,原本壯闊如粗如江海的劍氣在他身前不斷縮小直至成了一條小溪。
李景源從那陌生玄奧的梵音以及那轉動的七寶塔推測出一點端倪,這怕是密宗最強三大根本神咒之一的《一切如來心秘密全身舍利寶篋印陀羅尼經》。
七寶塔應是一切如來心秘密全身舍利寶篋印陀羅尼塔,塔內藏諸如來所有三身,誦此經等同於讀誦過去、現在、未來諸佛如來,有無量功德,無量玄妙,無量力。
禪宗的供養舍利的七寶塔便是源自於此塔製式。
柳白驟然一踏,握住古劍,再次一推,劍進一寸。
柳白默然不語,隻見他腳尖微微一踏,以自身為劍和手中古劍合一,此刻便是最強。劍意流淌不竭,層層推進。
倆人動作隻有尺寸之間,是劍和佛的大道比拚,其中的凶險不足以為外人道。
再遞進一寸,這座藏著密宗如來所有三身的根本塔已經在他身前一尺之內,頃刻破碎一部分。
柳白突然伸手從破碎處抓住老菩薩,猛然一甩,朝著遠處狠狠丟去,遠處賀瀾山脈的一座高山被老菩薩撞碎了。
柳白化劍而去,幾息後,佛光和劍光同起,地動山搖,一連三座大山破碎傾倒。
老菩薩提手拿起賀瀾山脈山勢,仿佛捉出西戎人人以為的賀瀾山龍脈,借勢撞向一抹割破長空的刺眼白虹。
倆人又飛升至高空之上,老菩薩捉雲拿風,捏成一座座巍峨佛山,環繞周身,如築一座大壩。柳白刹那間一劍生萬劍,在空中拉起一座遮天蔽日的劍網。
劍網罩去,原本巍峨壯闊的高山接連炸裂的徹底煙消雲散。
萬裡無雲了。
倆人高來高去,已不見人影。
這時候李景源動了,他從剛才起就在吞吸天地之力,如今恢複一兩成氣機。氣勢已起,緩緩推劍出鞘兩寸,劍意盎然。
望著那端坐蓮台的菩薩法相,要殺烏蘭帖木兒,先要破了這菩薩法相。輕輕呼出一口氣,一掠而逝,向著那高聳入雲的菩薩法相毫不猶豫的遞出一劍。
全身氣機都瘋狂彙聚這一劍,劍五橫行而出,氣壯山河,要破了了這尊菩薩。
“我佛慈悲!”
菩薩法相探手一推,掌心所擋這把劍,劍氣於掌中爆發,菩薩法相向後橫移了一丈,露出了身下的烏蘭帖木兒。
這時有十二劍破空而來,以世間第一快的劍速直衝烏蘭帖木兒,在天空中拖曳出十二條虹光。
鄧太阿趕來了。
十二劍一掠幾十裡,氣勢不斷增強,近身時幾近攀至巔峰,勢不可擋。
菩薩法相另一隻手罩住烏蘭帖木兒,將他扒拉到身下,十二劍一轉,狠狠撞在菩薩法相上,鑿碎了佛光,鑿入法相中,裂出道道碎痕。
菩薩法相做忿怒狀,拂手將十二劍全部掃出去,右掌中的劍氣也被一起捏爆掉。
菩薩法相沒有起身,隻是合手念經,聚著佛光,誦念不動明王心咒,要做那不動如山的不動尊菩薩。
實際上不是他不動,而是動不得。
他的本體在和柳白戰鬥不能分心於外,唯有防禦才是最佳選擇。
李景源抬手控住十三劍,望著這尊裂痕滿身的菩薩法相,麵無表情的繼續蓄力,準備下一劍破開他。
而坐在菩薩法相之下的烏蘭帖木兒咧嘴笑了起來,做出鯨吞狀,他一手朝天托舉,一手抬在胸膛處。
菩薩法相上忽然流淌出大片金霧。
呼吸之間,如仙人餐霞飲露,瘋狂吸納菩薩法相上不斷流淌出的金霧。
這金霧不是他物,是菩薩法相的氣機。
他在吸收菩薩法相的氣機。
不。
準確來說是盜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