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三百丈的高山被蠻力撞塌陷了大半,山崩落碎石如流水,掩埋了一切,兩道人影先後從碎石堆中竄出。
李景源在前,烏蘭帖木兒在後。
烏蘭帖木兒幾乎是一瞬間便伸手攥住李景源的腳踝,使勁往下一扯,不但將李景源的身軀扯向地麵,還直接扯爛了李景源堪堪運轉而起的氣機。
李景源撞向破碎山中,頭頂黑影壓下,烏蘭帖木兒立馬俯衝而下,在空中轉身,一腳凶悍踢來,這一腳若是被結結實實擊中,彆說李景源的金剛不壞身,恐怕就是四境武夫也得半廢。
李景源背砸一塊破碎大石,碎石崩碎成無數塊濺射出去,麵朝天空中急墜而下的烏蘭帖木兒,向那得理不饒人的烏蘭帖木兒遞出了事先早就在準備的一式劍。
這一劍先前被烏蘭帖木兒幾次攻擊打亂了節奏,以至於倉促之下的出劍,氣勢遠未攀至巔峰。但這一式劍,不出則已,一出仍是極為驚人。
帝劍生出光芒璀璨的劍光,如一輪大日生於蒼山之間。
霸道帝王劍意可敕令天律浩然,劍之所向天下莫敢不服。
這一式劍便是劍五平天下。
平的就是天下不服。
人不服,殺!
天不服,一樣殺!
李景源的霸道野心連天都容不下。
這一劍起的殺機令得天地翻覆,烏蘭帖木兒周遭空間仿若倒置,並且朝著他擠壓,墜落的速度立馬降了下來。
一劍高去,殺這不服的蠻夷高人。
烏蘭帖木兒雙拳一震,以力降十會硬破了倒轉天地的殺機。麵對這高升的一劍,根本沒去權衡利弊得失,直接就用要踢死李景源的這一腳踩下去,他這一腳好似化作了金剛天龍,這一刻他好似天上仙人帶著天怒一般要將這不服天的一劍踏碎。
一聲炸裂巨響傳遍百裡,高升的劍沒能登天,也沒能斬掉不服之人,而帶天怒的黃金天龍最終也沒能落下。
劍落入李景源手裡,緊緊握住,上麵鋒芒已不在,隻有劍尖出灑了些許血跡。
烏蘭帖木兒落在了不遠處的大石上,右腳稍稍踮起,剛才他一腳踏碎了衝天劍光,但也被劍五刺破了堪比大金剛的不壞體魄。
烏蘭帖木兒麵無表情,輕聲道:“江湖這百年來出了兩個我能看得上的劍客,第一個是你們大衡那個劍客榜第一的劍仙慕容,背負六劍,有仙人一劍次之有五,攏共六道劍術,以意氣風發著稱於世。第二就是頭兩天遇到的桃花劍神鄧太阿,他的快劍世上無人能與之比肩,飛劍手法查於細處鋒芒可冠絕劍林,你剛才的那一式劍的劍意在氣度上不亞於這倆人了。”
李景源隨意坐在一塊碎石上,吐出胸腔中淤積的血水,淡淡道:“可惜沒能殺你。”
烏蘭帖木兒搖搖頭,輕聲道:“你自天都城而來,想必也接連大戰,就算你身負道家和儒家浩然氣也無法短時間恢複耗掉的氣機,剛才那一劍能耗掉我兩成半氣機,已經是不錯了。”
李景源將帝劍歸鞘,搖頭道:“隻消耗了兩成半嗎?確實是少了點,看來我與你的差距不單單是四境和三境的差距。”
烏蘭帖木兒見李景源將劍放在身邊,神情輕鬆,身上氣機也歸入體內,身體也放鬆了,全身都是破綻,眉頭緊皺道:“你打算束手就擒?”
李景源攤手道:“沒辦法,你這家夥有點強的過分,我暫時不是你的對手,免得弄一身傷,索性不動手了。”
烏蘭帖木兒轉了轉右腳,踮起的腳尖緩緩落地,而後躍下大石,緩步走來,氣機緩緩流入右手,那條大龍也纏在了右手上。
李景源渾不在意烏蘭帖木兒的舉動,笑著問道:“我聽你們西戎的大皇帝說,你奪了大雪山金剛乘的大半氣數,是不是真的?”
烏蘭帖木兒平靜反問道:“那老家夥死了嗎?”
李景源譏諷道:“你這個西戎左賢王居然這般大逆不道,人人都說你功高蓋主,有不臣之心果然是真的。”
烏蘭帖木兒灑然笑道:“我若有不臣之心,那尊大皇帝位早就是我的了,我不逆他,已是忠了。”
李景源搖頭失笑道:“君不君,臣不臣,你們這西戎著實可笑。”
烏蘭帖木兒反諷道:“說彆人之前先想想自己,你這大衡太子不也是臣不臣,子不子的,比我好不到哪裡去。”
李景源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我和你還真不一樣,我是要拿皇帝位的。”
李景源緊接著又回答了他的問題:“完顏破那老東西被我殺了,他死前給我下了三個套,我一氣之下讓他屍骨無存。”
烏蘭帖木兒點點頭道:“死的好,屍骨無存更好。”
兩人之間隻剩五丈距離。
烏蘭帖木兒也回答了李景源的問題:“那老東西說的不錯,我確實取了大雪山金剛乘的大半氣數,正如此我才能釀造出這具堪比大金剛的武夫體魄。”
得本人親口證實後,李景源笑的很開心,道:“看來我這金剛禪尊意的果大概率是在你身上,那你必須得死一死了。”
我死?烏蘭帖木兒忽地察覺到一抹陌生氣機在逼近,立馬暴起。五丈距離隻是兩步便跨來,提手就是一拳轟來。
同一時間,有一劍自山下襲來,一瞬出現在倆人之間,此劍古樸卓秀,古意盎然。自出現的那一刹那劍上劍氣便在不斷遞增擴大,不斷朝烏蘭帖木兒層層推進。
烏蘭帖木不退反進,一拳砸碎這層層劍氣,可古劍進一寸,劍上劍氣便倍增。烏蘭帖木兒知道這是殺死李景源的最佳機會,已然是不顧一切,另一拳砸出,使勁往前一推。
層疊劍氣轟然破碎,卓秀古劍一陣微顫,嗡嗡作響,劍鳴如浪濤聲不絕。
卓秀古劍退了,但一位白袍中年人卻出現,並握住了這一劍,熄止的劍氣忽地暴漲,劍勢不斷攀登,好似無止儘。
烏蘭帖木兒的拳頭血肉模糊,最終被這劍勢逼退。
灰白袍中年人輕輕向前遞出一劍,有一條白浪大河自天而降。仿佛是天空被刺出了一個洞口,天上的天河水漏泄下來如瀑布垂落,形成了這條白浪大河。
大河上浪急有千重,仿佛千萬匹駿馬在其間咆哮馳騁,聲威驚人。
天地顫栗失色,不隻是因這條自天上來的滔天白河,還是遞出這一劍的人。
李景源笑了,還真以為他是孤身前來啊。
他的身後可一直跟著一位讓老夫子都頗為忌憚的大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