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彭不愧是搞技術的，手腳就是麻利。
離開會議室不到兩個小時，他就將那一大堆零件的廠家名字給統計了出來，彙聚成一張表，完完整整放到王總麵前。
這位王總看著表格裡那密密麻麻的名字，腦袋非常突兀地開始一抽一抽的疼。
海立。
鬆下。
東貝。
加西貝拉。
……
這些都是數一數二的牌子，而且海立電器自己也生產電器，王天怎麼想也沒想明白，海立為什麼要給自己弄一個對手出來。
鬆下也是。
想不明白，他決定不想，他決定直接聯係這幾個公司在長三角地區的負責人，看看他們到底想做什麼。
說乾就乾，他摸出手機，拐著彎的打了很多個電話，終於找到了這幾個公司在長三角地區的負責人的號碼。
也不管現在是午夜，順手就將電話打了過去。
第1個撥通的電話，是海立電器負責人劉飛。
和他想象的這人在睡覺不同，他的電話剛撥過去，就立刻被人接了起來。
“你好，我是劉飛，請問有什麼事嗎？”
“我是格力電器長三角負責人王天，我想和你聊聊那個米家。”
“現在？”劉飛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絲驚疑不定，他不明白為什麼大半夜會有人打電話聯係他。
在劉飛的回應聲中，王天還能聽到一些嘈雜的話語，這些話語斷斷續續，裡麵充斥著什麼電器，壓縮機等亂七八糟的詞彙。
隻是稍作思考，他就明白對麵現在應該和他一個狀態，正在忙著拆裝備。
知道對方在乾什麼，他心裡更有了底，直截了當地開口說道：
“你現在有空嗎？我就在姑蘇，如果可以，我想現在就和你們見麵聊聊。”
“我還準備約一下鬆下，還有東貝的人。”
王天的話，讓電話那邊的人沉默一瞬，很快，對麵的劉飛就給了回複：
“說地點。”
“姑蘇市姑蘇區工業園區星辰酒店，我在那裡等你們。”王天報了地址，隨手就掛了電話。
隨後他抓起放在旁邊的衣服，又抓起公文包，一邊打電話一邊往外走：
“你好，請問是高進先生嗎？我是格力電器王天……”
姑蘇市姑蘇工業園區星辰酒店。
王天在預定好的包間沒等太久，就等到了他想等的人，海立電器劉飛，鬆下電器高進。
至於其他幾個，隔得太遠，暫時過不來。
等劉飛和高進入座，王天選擇單刀直入，直接開口問道：
“兩位所在的公司，已經掌握了超級節能技術了嗎？”
這一句話，說得兩人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很快，他們就回過神來，也明白了王天說的是什麼東西。
隨後，劉飛看著高進問道：“你們公司掌握了嗎？”
“嗬嗬！”高進翻了一個白眼，“我們要是掌握了這樣的技術，你們倆應該在外麵撿垃圾吃。”
這話沒給二人留半分情麵，當然，聽到這話的劉飛和王天也沒有惱怒，因為他們知道這說的是實話。
如果高進所在的鬆下電器掌握了這項技術，那全球搞空調的人，都得滾到路邊吃垃圾。
沒彆的原因，這就是日本人，這就是日本公司做事的習慣。
等了一會兒，沒有等來兩人的反諷，高進顯得有些不耐煩，用手敲了敲桌子，輕聲問道：
“王總，你大半夜叫我們過來，應該不是為了在這喝杯茶吧？”
被問到原因，王天沒有直接回應，而是盯著麵前的咖啡杯出神。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攪動著咖啡杯問道：
“你們想更進一步嗎？”
話有些莫名其妙，高進聽到這裡，又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反倒是劉飛，露出一副感興趣的樣子，湊過臉去：“說說你的想法！”
王天依舊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一邊輕輕攪動咖啡，一邊用眼角餘光看麵前兩人：
“這個所謂的米家，他們的壓縮機都是從二位手裡采購的。”
“如果我們三家能夠聯合到一起，就可以向他施壓，然後，趁機入股他們公司，從而拿到一部分技術。”
“省電50！”
“這項技術如果被我們掌握，那我們三家完全可以吃掉全球的市場。”
“到那時，我們要多少錢就有多少錢。”
說出自己的目的後，王天就在仔細觀察高進兩人的表情，但現實注定要讓他失望。
這兩個人臉上沒什麼表情，連眼珠子都沒轉一下，所以王天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好歹。
就在他準備再次開口詢問時，高進用力點一下頭：
“可以，不過我需要先把這件事彙報上去。”
他說完，一旁的劉飛也輕輕點頭：“我也同意，但是我和高先生一樣，我需要把這件事彙報回去。”
“我公司還有事，就先走一步。”
對著王天露出一個抱歉的微笑後，劉飛拎起公文包起身，火急火燎地離開。
而高進也在他身後隨口找了一個理由，也離開了。
停車場。
高進剛走到自己的奔馳車邊，黑暗中就傳來了一聲呼哨。
他循著聲音看過去，發現吹口哨的人正是劉飛。
此時此刻，劉飛躲在暗處，隻能勉強通過周圍的光線，看到他應該抱著雙手，靠在了一棵樹上。
高進掃一眼周圍，三兩步跑了過去。
在劉飛麵前站定後，他也同樣吹了一個口哨：
“你們有什麼想法？”
“嗬！”劉飛嘴角一歪，扯過一個輕蔑的笑，反問道：“你彆告訴我，你是真傻逼。”
突然被人罵傻逼，高進臉上閃過一絲無奈，他用手按揉著眉心，輕聲說道：
“他傻，但我不傻。”
“而且如果我沒記錯，早上你好像也在體育中心。”
“怎麼，準備一魚兩吃？”
“沒有一魚兩吃！”劉飛搖頭，伸手從頭頂的樹杈上折下一根枝椏，拿在手裡輕輕搖晃著：“隻有一句話，那就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早上你既然也出現在體育中心，那你應該也知道，他們那些電器的最終特性了。”
這句話，算是表明了劉飛的態度。
隻是，這句話讓高進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
這可真是一個合格的牆頭草。
知道對方是牆頭草，高進索性也選擇打開天窗說亮話：
“知道，如果我沒猜錯，你們的人現在應該也在拆解，是嗎？”
“還有，你覺得這個人是魚？”
劉飛抬手指了一下麵前的酒店：“魚？他不是，充其量隻是一條河水裡泡著的小渣渣魚屍體。”
收回手，又朝著體育中心廣場方向指了一下：
“但那邊的是真熊掌！”
聽到這裡，高進板著的臉慢慢多了一份笑容，而那一份笑容也在緩緩變動，變成了陰險的笑：
“你想捅魚一刀？”
“那怎麼能叫捅呢？我說了，那是一條死掉的魚。”劉飛連連擺手，然後一本正經回答道：
“讀書人的事，那叫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嗬嗬！”高進回了一個微笑，向劉飛豎了一個大拇指，劉飛回了一個大拇指，隨後轉身走向自己的奔馳車。
在奔馳車離開後不久，高進也走出黑暗，走向了自己的奧迪。
上了車，他臉上的笑容迅速斂去，汽車發動，緩緩駛離了停車場。
緊接著他就收到了一條短信。
【出結果了！】
鬆下電器長三角總部在魔都，從姑蘇工業園區過去，也就幾十分鐘的路程。
高進油門到底，不到一個小時，他就出現在魔都工業園鬆下電器的工廠倉庫。
現在已經是淩晨，這個點，應該是倉庫最安靜的時候，但這個巨大的倉庫裡卻站滿了人。
在這些人中間，是一個個放置整齊的電器，還有從電器裡拆出來的，馬放得非常整齊的零件。
刹車聲驚醒了門口的人，門邊的人迅速讓開位置，將高進讓了進去。
高進衝進倉庫，一邊衝一邊喊：“小田先生，情況怎麼樣？”
聽見呼喊聲，零件堆裡站起來一個身穿工作服的男人，男人鼻梁下方，留著一撮經典的日本胡子，他拍了拍手，向著高進做了一個聳肩的動作：
“很詭異。”
“我們用因素排除法，首先是將和我們通用的零件，從他們的產品裡摳出來，替換到了我們的零件上麵。”
“沒有效果。”
“我們又裝回去，有效果。”
“到這裡，看起來還算正常。”
“然後我們又把同一個批次的零件，裝到我們的設備裡麵，沒有效果。”
“再然後，我們將這批沒有效果的零件裝到了這個小米重工出產的米家電器裡麵。”
小田真司的表情突然頓住，然後張牙舞爪的像見了鬼一樣大喊起來：
“他們的產品能夠發揮完美性能，在運行過程中極其安靜，非常省電。”
“在確認效果之後，我又把這些零件拆下來裝回到我們的電器裡麵。”
“他tnd又不行了。”
“有沒有可能是其他零件？”高進恰到好處的上前一步，說出了自己猜想。
然而他的猜想，換來的不是讚揚，也不是同意，而是小田真司的白眼：
“你覺得我們沒想到嗎？”
“其他的零件，我也進行了不同程度的替換，但是和我們之前測試的結果一樣。”
“而且，你覺得一顆螺絲會影響一台冰箱的節能效果嗎？”
“當然，如果是固定內箱的螺絲那的確有可能。”
他還想多說兩句，高進已經抬手，攔住了他剩下的話，隨後就說出了小田真司不敢說的那個答案：
“他們用一種我們無法理解的方式，讓這些電器，在節能方麵獲得了我們無法理解的突飛猛進。”
“而且這種技術，我們無法複刻，對嗎？”
“對的！”小田真司用力點頭，隨後他就擺了一個奧特曼放激光的動作，十分誇張地說道：
“整件事我已經彙總成了相關報告，已經發給了日本總部。”
“按照我的猜想，他們應該是外星人，他們應該掌握了外星技術。”
“隻有這個解釋。”
聽見這家夥將相關事件形成報告，並且已經報送了日本總部，高進眼睛裡閃過一絲不悅。
鬆下電器在華夏的構成，最上麵是華夏總公司，下麵是各個地區分部。
總公司管轄分部，但並不會直接管理下麵的銷售，他們隻要錢。
這家夥越過自己，越過總公司，直接向日本總部彙報。
哪怕後麵不出問題，總公司那邊都會詰問自己。
狗日的日本鬼子。
用手按揉了一下眉心，他低聲問道：“總部的意見呢？”
“暫時沒有意見！”小田真司依舊在保持奧特曼發射激光的動作，當他將手轉向高進時，雙手放下，苦笑著聳了一下肩膀：
“總部那邊說我奧特曼看多了，腦子有問題。”
“他們不相信有這件事，不過，他們還是決定派人過來看看。”
“大概明後天就能到。”
聽到總公司要過來人，高進的心思又活泛開了。
小米重工這件事非常詭異，但如果自己能夠把握住機會，搞清楚這件事的前因後果。
那自己很有機會，把總公司的老總敲掉，自己爬上去，自己爬到總公司的老總位置上去。
想到這個可能，高進用手肘推了一下小田真司，然後用手指了一下角落：
“去那邊聊聊。”
高進突然的動作，讓小田真司很是懵逼，但他很快也明白過來，高進這是有一些小秘密，想要和自己分享。
點一下頭，他就跟在高進身後，走到倉庫角落，隨後兩人背對著牆壁，目光看著遠處的人，小聲嘀咕起來：
“小田先生，不知道總公司的總技術經理這個位置，你有沒有興趣。”
“很有興趣，但有興趣沒用，不是嗎？”小田真司回頭，眼睛裡充滿了疑惑。
高進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小聲開口，將不久之前的事說了出來：
“你不想知道剛才是誰叫我出去的嗎？”
“我現在就告訴你。”
“格力王天，同時我還見到了海立的劉飛，他們倆向我透露了一個消息，那就是他們也在拆解這個小米重工的電器。”
“然後格力準備動這個小米重工。”
“你說如果我們在背後捅一刀，把格力一刀捅死，你再運作一下，我們倆是不是就能爬上去了？”
小田真司嘴唇緊抿，表情裡帶著一絲向往，但是很快，他這一絲向往就消失不見，變成了平淡。
搖一下腦袋，他否定道：
“我們弄死了格力，那這個小米重工很有可能趁機爬起來。”
“到那時候，我們該怎麼辦？”
“簡單！”高進雙手一拍，臉上笑容格外燦爛：
“已知小米重工必然崛起，那我們為什麼還要和他對抗呢？”
“我們直接加入，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