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們首先看到的不是敵人,而是滿地的屍體。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血腥味。
眾士兵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胃裡一陣翻騰。
“快!看看還有沒有活口!”帶隊的將領見慣了沙場廝殺,厲聲下令。
就在這時,有眼尖的士兵指著天空,驚駭地叫道:“將軍!快看天上!”
將領猛地抬頭,隻見漆黑的夜空中,一個巨大的、從未見過的黑影正迅速拔高,像一隻遮天蔽日的鳥,下方似乎還吊著一個巨大的籃子。
那黑影速度極快,轉眼間就升到了百丈高空,朝著城外飛去。
“那……那是什麼東西?!”將領目瞪口呆,一眾士兵更是嘩然,臉上寫滿了震驚和恐懼。
“弓箭手!放箭!把它射下來!”將領最先反應過來,厲聲嘶吼。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鬼東西,但肯定是凶手無疑!
數十名弓箭手立刻彎弓搭箭,朝著天空中的黑影射去。
然而,那黑影飛得實在太高太快,羽箭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弧線,離目標還差著老遠就紛紛墜落下來,根本無法構成任何威脅。
“該死!”將領看著那黑影消失在天邊,氣得狠狠一跺腳,卻又無可奈何。
這種匪夷所思的逃脫方式,簡直聞所未聞!
他收回目光,再次看向院中的慘狀,臉色更加凝重。
戶部尚書,從一品大員,竟然在自己的府邸被人滅門?!這……這簡直是捅破天了!
“搜!仔細搜!看看有沒有活口!一定要問清楚,到底是什麼人乾的!”將領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士兵們立刻散開,在血泊和屍體中仔細搜尋。
很快,在一個偏僻的柴房角落裡,找到了一個嚇得瑟瑟發抖、幾乎暈厥過去的老仆。
經過一番安撫和詢問,那老仆終於斷斷續續地說出了事情的經過,當他顫抖著說出那個名字時,將領的臉色徹底變了。
“林……林蕭?!青麟郡的那個林蕭?!”
將領隻覺得腦袋“嗡”的一聲,竟然是他!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了京城,還如此膽大包天地滅了戶部尚書滿門!
再聯想到剛才那個能載人飛天的龐然大物……將領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這林蕭,到底是什麼妖孽?!
“快!快!封鎖現場!任何人不得靠近!”將領定了定神,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必須立刻上報。
“備馬!去宮裡!稟報周相!稟報陛下!!”
……
皇宮深處,一間堆滿了各種木料、工具的房間內,燈火通明。
大周皇帝李硯正穿著一身沾滿木屑的便服,全神貫注地擺弄著手中的一個精巧木製機關鳥,臉上帶著癡迷的笑容。
對他而言,這些木頭玩意兒,遠比朝堂上那些枯燥的奏折和大臣們的爭吵有趣得多。
“陛下!陛下!宰相周大人在殿外緊急求見!”一個太監小心翼翼地在門口稟報,生怕打擾了皇帝的雅興。
“周慕白?”李硯被打斷,臉上立刻露出不悅之色,“這麼晚了,他又有什麼破事?沒看到朕正忙著嗎?讓他明日再說!”
“可是陛下,周大人說……說是有天大的急事,關乎朝廷體麵,必須立刻稟奏!”太監硬著頭皮說道。
李硯皺了皺眉,雖然不耐煩,但也知道周慕白不是那種無事生非的人。
他放下手中的木鳥,拍了拍身上的木屑,不情願地說道:“讓他進來吧。”
片刻後,須發皆白的老宰相周慕白步履匆匆地走了進來。
“臣周慕白,參見陛下!”
“行了行了,免禮。”李硯不耐煩地擺擺手,“什麼天大的事,非要現在說?”
周慕白深吸一口氣,沉聲道:“陛下,戶部尚書崔令……在府邸遇刺身亡,其子崔兵,以及府中上下近百口,儘數被屠!”
“什麼?!”李硯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崔令死了?!誰乾的?!好大的膽子!”
“據現場幸存者指認,以及巡防營都尉將領的稟報……”周慕白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是……青麟郡,林蕭!”
“林蕭?!”李硯的眼睛瞬間瞪得溜圓,如同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那個泥腿子?!他怎麼會出現在京城?!還敢殺朕的戶部尚書?!反了!真是反了!”
皇帝的怒火如同火山般爆發出來,他猛地一腳踹翻了旁邊的木料架子,木頭散落一地。
“這個泥腿子!這個亂臣賊子!朕當初就該讓鄭浩然不惜一切代價殺了他!廢物!都是廢物!”李硯氣得臉色漲紅,在房間裡來回踱步,破口大罵。
周慕白等皇帝稍稍發泄了一下,才繼續說道:“陛下,據將領所言,林蕭等人行凶之後,是乘坐一個巨大的、能飛的物事,從空中逃離的。巡防營的弓箭,根本無法企及。”
“什麼?飛……飛天?!”李硯的怒罵聲戛然而止,臉上閃過一絲驚懼。
這……這還是人嗎?這簡直是妖術!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隻覺得一股涼意。如果林蕭能悄無聲息地潛入京城,那是不是也能……潛入這皇宮?
想到這裡,李硯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看向周慕白的眼神也帶上了一絲依賴和驚慌:“愛……愛卿,這……這可如何是好?”
周慕白看著皇帝又驚又怒的樣子,心中暗歎。
“陛下不必驚慌。”他上前一步,說道:“臣已下令加強宮城及京城各處守備,嚴查出入。林蕭此舉,固然囂張,但也暴露了他行蹤。他既然敢來,必然有所圖謀,但也絕不敢在京城久留。”
李硯喘著粗氣,驚懼過後,又是無邊的憤怒和憋屈。
他堂堂大周天子,竟然被一個反賊如此羞辱,偏偏還拿對方沒什麼辦法!
“對!給朕調集禁軍!把皇宮圍得水泄不通!下次他再敢來,朕要將他碎屍萬段!”李硯咬牙切齒地說道。
周慕白點了點頭,然後話鋒一轉:“陛下,還有一事……巡防營在搜查崔令府邸時,從其密室中,發現了巨額的金銀財寶,初步清點,光是白銀,便不下五千萬兩!”
“五……五千萬兩?!”李硯再次被震驚了。
五千萬兩白銀!這是何等巨大的一筆財富!國庫一年的稅收,也未必有這麼多!
“好!好啊!”李硯興奮地搓著手,眼睛放光,“真是天降橫財!天降橫財啊!”
但隨即,他又想到了什麼,臉色再次變得鐵青,咬牙切齒地罵道:“崔令這個狗東西!貪了這麼多錢!竟然不知道孝敬朕!平日裡還哭窮!真是死有餘辜!”
周慕白心中五味雜陳,適時地說道:“陛下,這筆銀子,正好可以用來招募新軍,購買軍械糧草。如此,我大周便有足夠的財力,組建一支真正能戰的強軍,應對各方威脅!”
李硯聞言,臉上的興奮稍減,沉吟片刻,大手一揮:“嗯,宰相言之有理。不過,朕的宮殿也該修繕擴建了,國庫空虛,一直拖著。這樣吧,這五千萬兩,朕拿兩千萬,用於修建宮殿,彰顯我大周國威!剩下的三千萬兩,就交給宰相,用於組建新軍吧!”
周慕白聽到這話,心中猛地一沉。五千萬兩,轉眼就去了兩千萬用於修建宮殿!如今國事艱難,內憂外患,陛下竟然還心心念念著他的宮殿!
他張了張嘴,想勸諫幾句,但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他知道,再說也是無用。
“臣……遵旨。”周慕白深深地低下頭,掩去眼中的無奈,躬身退了出去。
……
鳳儀宮。
柳微瀾聽著宮女的彙報,臉色一點點變了。崔令滿門被屠?凶手是林蕭?
柳微瀾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不久前那個站在自己麵前,氣質沉穩,眼神平靜的年輕男子的身影。
那個帶著妹妹,給她送來家鄉點心,看起來甚至有些溫和的男人?
竟然……轉眼間就做下了如此驚天血案?屠戮朝廷從一品大員滿門?
柳微瀾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她本以為林蕭隻是一個有能力的梟雄,卻沒想到他竟是如此一個無法無天、殺伐決斷的人物!
在京城,在天子腳下,從一品大員說殺就殺了,殺了之後還能從容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