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眾人各自散去，準備執行林蕭的命令。
書房裡隻剩下林蕭一人。
他先去偏院看了看顏若曦和顏若彤。
她們沒什麼精神，正躺在床上小憩。林蕭放輕腳步，替她們掖了掖被角，看著她們恬靜的睡顏，心頭一片溫軟。
囑咐了旁邊的侍女幾句，讓她們仔細照料，便輕手輕腳地退了出來。
回到自己的臥房，洗漱過後，他讓人把柳如煙叫來。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輕輕叩響。
“進來。”林蕭頭也沒抬。
門扉輕啟，一道婀娜的身影走了進來，帶著一股淡淡的馨香。是柳如煙。
她今晚換了一身素雅的絲質寢衣，發髻簡單挽著，沒有過多的珠翠，卻更顯出她清麗出塵的氣質。
她走到桌邊，柔聲喚道：“大人。”
林蕭放下卷宗，抬頭看向她。燭光下，她眉眼溫柔。
林蕭走上前，輕輕攬住她的腰肢，低頭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印下一吻。
柳如煙臉頰微紅，順勢依偎進他懷裡。
燭光下，身影交疊，低語呢喃，室內的溫度漸漸升高。
……
事畢，柳如煙像隻慵懶的小貓，窩在林蕭懷裡。她纖細的手指在他胸膛上畫著圈圈，她的眼神有些迷離，望著跳動的燭火，不知在想些什麼。
“在想什麼？”林蕭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打破了寧靜。
柳如煙的身子微微一顫，沉默了片刻，才用低低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悵惘的聲音說道：“也不知道姐姐在京城，現在怎麼樣了……我很想她”
林蕭知道她說的是柳微瀾，那位遠在京城的皇後。他輕輕撫摸著她的背，安慰道：“等這邊的事情差不多了，黑潮軍也平定了，我帶你去京城看看。”
柳如煙身子一僵，猛地抬起頭，眼睛裡閃爍著不敢置信的光芒：“去京城？真的嗎？”
京城啊……那是她姐姐所在的地方，是她魂牽夢縈卻又遙不可及的故鄉。
可是京城距離青麟郡何止千裡，如今戰火紛飛，道路阻隔，尋常人想都不敢想。
林蕭看著她驚喜又帶著懷疑的眼神，笑了笑：“當然是真的。我還沒去過京城呢，正好帶你去轉轉。”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有毛球在，來去方便得很。”
提到毛球，柳如煙的眼睛亮了起來。
是啊，那隻神駿非凡的金鷹，擁有著匪夷所思的速度和靈性。若是乘坐它，去京城確實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奢望。
她緊緊抱住林蕭，將臉埋在他懷裡，低聲呢喃：“謝謝大人……太好了……”
一股暖流淌過心田，驅散了她心底積攢許久的陰霾和擔憂。
有這個男人在，似乎再大的困難，再遙遠的距離，都不再是問題。
……
大周，京城。
自西北軍連收幾城後，朝堂的氣氛稍有緩和，但很快又被西北軍大敗的消息打破。
金鑾殿上，年輕的天子李硯臉色鐵青，將手中的奏折狠狠摔在地上。
“廢物！又是廢物！”他氣得渾身顫抖，指著下方跪著的傳令官，“鄭浩然！他可是玄冥州都督！手握十萬邊軍！竟然被黑潮軍那群泥腿子打得丟盔棄甲，連失三城！他還有何麵目見人？！”
殿內死寂一片，文武百官大氣不敢出。鄭浩然的失敗，讓原本對邊軍寄予厚望的朝臣們再次陷入絕望。黑潮軍的勢頭似乎根本無法阻擋。
兵部尚書顫顫巍巍地出列：“陛下息怒……鄭都督雖敗，但……但其主力尚存，尚可……尚可收拾殘局。”
“收拾殘局？！”李硯冷笑一聲，“他還有什麼殘局可收拾？連自己打下的地盤都守不住！”
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傳朕旨意，革去鄭浩然玄冥州都督之職，著押解進京，聽候發落！”
此言一出，朝臣們頓時嘩然。鄭浩然畢竟是鎮守一方的實權都督，又是邊軍出身，貿然動他，恐怕會引起軍方不滿。
宰相周慕白再次站了出來。
他蒼老的臉上滿是憂慮，躬身道：“陛下，老臣以為，此時並非處置鄭都督的最佳時機。眼下黑潮軍勢大，若再動鄭都督，西北軍群龍無首，恐生變亂，對我大周平叛大業極為不利啊！”
“那依宰相之見，該如何？難道就看著他敗壞軍務，損兵折將嗎？！”李硯怒氣未消。
周慕白歎了口氣：“陛下，鄭都督雖有失職，但其對朝廷尚算忠誠。眼下當務之急，是儘快穩住西北軍戰線，避免黑潮軍長驅直入。至於鄭都督的罪責，可待平定叛亂後再行論處。”
他沉吟片刻，又道：“不過，西北軍元氣大傷，短期內恐難再有大的作為。而黑潮軍雖然得勝，自身亦損失不小，急需休整。”
“那玄冥州那邊，難道就任由黑潮軍為所欲為嗎？”李硯煩躁地揉了揉眉心。
周慕白沉聲道：“陛下，老臣以為，可著……青麟郡守林蕭，暫代玄冥州部分軍事之責，協同鄭都督作戰。”
“林蕭？”李硯眉頭緊皺，腦海中浮現出那個“泥腿子”。
他哼了一聲：“他能做什麼？一個泥腿子，如何能協同鄭浩然？”
周慕白知道皇帝對林蕭有偏見，但他掌握的情報更多。
“陛下，此一時彼一時。”周慕白語氣平靜，“林蕭雖然出身不高，但其治軍有方，麾下兵馬精銳，裝備遠勝尋常官軍。更兼他行事詭譎，屢出奇兵。這次鄭都督敗退，連失三城，也是被林蕭趁機收入囊中。”
他沒有隱瞞林蕭“漁翁得利”的事實，反而強調了他的能力和手腕。
李硯聽著周慕白的講述，臉上的傲慢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忌憚。這個林蕭，似乎並非自己想象中那麼簡單。
“他……他竟然有這等本事？”李硯喃喃自語。
周慕白見皇帝態度軟化，趁熱打鐵：“陛下，如今局勢危急，正是用人之際。林蕭雖有僭越之舉，但其能力不可小覷。不如順水推舟，命他協同鄭都督，共同抵禦黑潮。至於他打下的地盤……隻需名義上仍歸朝廷便是。”
這是周慕白深思熟慮後的策略。林蕭的能力已經顯露無疑，強行壓製隻會適得其反，不如暫時利用他來對抗黑潮軍，也能牽製鄭浩然。至於將來如何，可以徐徐圖之。
李硯沉默了很久。他看著麵前的周慕白，又想起那些堆積如山的敗報。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太多選擇的餘地。
“罷了……”他疲憊地擺了擺手，“就依宰相之言。擬旨，著林蕭暫代玄冥州部分軍事，協同鄭浩然平叛。其所占之地，名義上歸朝廷所有。告訴他，若是能擊退黑潮軍，朕自有封賞！”
“老臣遵旨！”周慕白躬身行禮，心中鬆了口氣。雖然這個決定有些冒險，但至少給了大周一絲喘息的機會。
……
又過了一個星期。
青麟郡，郡守府。
一騎快馬自官道疾馳而來，卷起一路煙塵，馬上的騎士身著驛卒服飾，背上插著代表緊急公文的小旗。
“京城急報！聖旨駕到！”
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郡守府。
林蕭正在書房裡處理政務，聞報後，微微挑了挑眉。
聖旨？
他起身走出書房，揚聲道：“傳本官命令，召集宋大人、德全叔、明德、王建，以及其他主要官員，即刻前來議事！”“是！”
片刻之後，一名身著錦袍，麵白無須的宮中內侍，在一隊禁軍的護衛下，趾高氣揚地走進了郡守府正堂。
林蕭帶領宋清和等人出迎。
“咱家奉陛下旨意，前來宣旨！”內侍捏著嗓子，展開手中明黃色的卷軸。
林蕭等人依禮跪接。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玄冥州都督鄭浩然，督戰不利，致失疆土，著其戴罪立功，務必於短期內剿滅黑潮叛匪。
青麟郡守林蕭，忠勇可嘉，屢立戰功，特命爾協同西北都督鄭浩然，共討國賊！
爾所轄之地，及新複之土，皆為大周疆域，待叛亂平定，朝廷自有封賞。望爾好自為之，不負聖恩。欽此！”
內侍尖著嗓子念完，將聖旨遞給林蕭：“林大人，接旨吧。”
“臣，林蕭，領旨謝恩！”林蕭雙手接過聖旨。
打發走那趾高氣揚的內侍和護衛的禁軍，林蕭拿著那份聖旨，回到了議事廳。
宋清和、孫明德、李德全等人也跟了進來，臉上都帶著難以掩飾的喜色。
“好！好啊！”宋清和撫著胡須，連連點頭，“協同鄭浩然平叛，暫代部分軍事之責！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孫明德更是高興得手舞足蹈：“哈哈！蕭哥，這下看那鄭浩然還怎麼跟咱們彆扭！他自己打了敗仗，陛下讓他跟咱們合作，他敢不聽嗎？！”
林蕭的心中也頗為滿意。這道旨意，不僅是朝廷對他的一個認可，更是他繼續擴張的絕佳機會。
“協同作戰……”林蕭輕聲念叨著這幾個字，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