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眾人日夜兼程,終於在第十日下午進了清南境地。
這一路上,張督運原本對江意綿一行人的加入頗有微詞,卻在連續遇見幾次山匪劫道後,對他們一行人改觀。
路上幾次遇見的山匪都是被他們打跑的,壓根沒用他帶著的那群官兵,實在是厲害,怪不得林宴安非要帶上幾人。
有這些人跟著,他們確實安全不少。
他這條小命應該是能保住了。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眾人也算是熟悉起來。
待依稀能看見不遠處的雲城府後,眾人都齊齊鬆了口氣。
林宴安掀開車簾,看著那被淡淡霧氣遮擋的城池,隻道:“可算是到了,這馬車再坐下去,我人都要散架了,不容易啊!”
這些日子他隻覺得把這輩子的馬車都坐了,連續坐了快半個月的馬車,還幾乎都是日夜兼程。
他以前做生意也沒如此過,人生頭一回。
張督運也點了點頭,一邊活動著自己的脖子,一邊羨慕地看了正騎馬的眾人一眼,豔羨道:“可不是,我都後悔不會騎馬了,瞧瞧小江他們,趕了這麼久的路,各個都還神采奕奕,不像我們,人都要被顛散了。
我一把年紀,再多來幾次這樣的事,可受不了。
不過,倒是奇怪,這一路上怎麼什麼人都沒有?”
以往他可聽都察院的人說了不少去救災的事,一般一到屬地,就會遇上不少難民。
或是在施粥的棚子裡,或是聚集在城外安置點。
因著這層原因,他還特地在路過前一個鎮子的時候,買了不少饅頭和餅子,就等著給那些受災的難民發。
可他們都走這麼久了,居然一個人都沒看見,實在是奇怪。
林宴安朝著四周張望著,有些驚喜道:“莫非清南水災真不嚴重?那我們到時候可要把消息傳回去,讓都察院和工部那些人不用大張旗鼓來了。
咱這送的第一批物資就夠了。”
江意綿卻皺了皺眉,隻覺得不太對,尤其是在看見不遠處奔湧的河流時,這種不對勁的感覺到達了頂峰。
隻見狹窄的河道已經完全被衝垮,那渾濁的水流正朝著周圍蔓延著,官道上也漸漸被水流侵染。
遠處還有泥沙滑坡,一大堆黃土堆積在路麵上,旁邊垮塌的山坡裡也聚集了不少水,能明顯看出前幾日的雨水有多猛烈。
張督運瞧著不遠處那堆擋路的土,隻無奈看了眼陰沉沉的天空,連忙道:“快,把那路麵清理了,這天怕是又要下雨了,咱們趕緊進城躲雨。”
說罷,就連忙下了馬車,跟隨那些官兵一起拿著鐵鍬去鏟土。
這一路上,他們遇見不少泥沙滑坡擋路,大小都有,早已經鏟習慣了,如今倒是動作麻利。
江意綿正盯著那被衝垮的河道,就猛地聽見一道重物落地的聲響。
似乎是從山坡上的野草堆裡傳來的。
她尋聲看去,就見半人高的雜草裡正躺著個女人。
她連忙走了過去,剛扒開雜草,那婦人就連忙抱著頭哭喊道:“不,不要殺我,彆殺我。”
這邊的動靜吸引了那邊正清理路麵的人。
張督運見狀,隻嗬斥道:“看什麼看,還不趕緊挖,一會想留在這淋雨嗎?”
這話一出,眾人又奮力揮動鏟子挖了起來。
張督運則是和林宴安一同走了過來,好奇地盯著麵前的婦人。
那婦人一看見他們,嚇得身體又是狠狠顫抖了一下,當即跪在地上就要磕頭,江意綿連忙把她拉起來,打量了對方一眼。
婦人一身粗布麻衣,因著泥土的浸染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渾身都濕漉漉的,像是被從水裡撈起來的一樣。
江意綿隻道:“你不用害怕,我們是來送物資的官員,從京城來的,我就想問問你,這邊的情況如何了,傷亡重嗎?”
那婦人聽見這話,非但沒放鬆下來,反而更緊張了,盯著眾人的眼神裡也滿是恐懼,整個人抖如篩糠。
若不是被江意綿拉著,怕是下一秒就會癱軟在地。
江意綿隻以為她是凍的,讓柳兒去馬車裡拿出一件厚衣,又遞給麵前人一碗熱茶才道:“你彆怕,我們不是壞人,你告訴我們一下裡麵的情況就好了。”
婦人依舊沉默著沒說話,手中那碗熱茶也沒動,隻小心翼翼看著眾人。
林宴安看著婦人,隻疑惑道:“這人不是凍傻了吧,怎麼問什麼都不說話。
我們這一行人各個豐神俊朗的,沒那麼嚇人吧。”
他摸著下巴一副想不明白的樣子。
張督運冷哼一聲,一把推開林宴安,“她定是被你嚇著了,讓老夫來。”
說罷,他就捋了捋嘴角的胡子,露出一個自以為良善的笑容,“小婦人,我是京官,京官知道吧,就是京城的官員,你快把你知道的說出來。
不然,我們一會進城就把你供出去,你可是妨礙我們救災。”
話音剛落,那婦人就猛地站起來,一頭撞在張督運下巴上,就連忙朝著官道旁的山坡上跑去,手中那碗熱茶卻緊緊端著。
江意綿皺眉,隻喊道:“你等一會。”
那婦人已經爬上斜坡,猶豫好一會,才因為江意綿的喊叫停了下來,卻依舊死死盯著幾人,身體隱隱顫抖著。
江意綿從馬車上拿下一個包袱直接朝著山坡上的人丟了過去,“裡麵有食物和水囊,還有治傷、解熱的藥材。”
那婦人一怔,下意識摸了摸腰間的幾株藥草,原本好好待在腰間的東西,已經全都沒了。
那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藥草。
正著急著,卻聽見江意綿道:“你找的幾株藥草剛才不小心被我們踩碎了,這藥草雖也能治療外傷,但不如包袱裡的好,你拿著包袱就行。”
那婦人一時愣在原地,定定看著山坡下的眾人。
恰巧前麵清理路麵的人也已經清理乾淨路麵的積土,朝著他們招呼道:“張大人,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