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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吹牛的陳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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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驚現四具壯漢的屍體,又燒了屋子。那個大戶人家又被掠劫一空。這事兒瞬間在鎮上掀起波瀾。官差們不敢懈怠,迅速展開調查。然而,隨著調查的深入,他們卻愈發覺得此事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這大戶仿佛憑空出現一般,毫無來曆可尋。平日裡不見他有任何營生,問遍周遭鄰裡,竟無人知曉他從何處而來。更讓人費解的是,他究竟是如何發財致富的,竟成了一個無解之謎。

官差們無奈之下,隻好在鎮上各處顯眼的地方,張貼了幾張告示。告示上精心繪製了死者的畫像,還懸賞五塊大洋,尋找能提供關於死者的線索。至於這樁離奇案件破不破,他們毫不關心。

三日後,一輛吱呀作響的驢車來到此地,趕車老漢甩著韁繩闖入衙門。他渾濁的眼珠滴溜溜轉著,聲稱知曉那樁懸案的關鍵內情。當衙役們圍攏上來,聽著車夫顛三倒四的供述,反倒如墜雲霧,案情愈發撲朔迷離。

角落裡的老腳巡突然佝僂著身子咳嗽一聲,沙啞嗓音打破僵局:“黑吃黑罷了。早年那人窮得叮當響,如今發了橫財,仇家尋上門來謀財。分贓時起了內訌,這才鬨出連環命案。”

這番論斷如燎原之火,不出三日便傳遍大街小巷。不知哪個文人墨客添油加醋,洋洋灑灑寫成文稿投至報社。

次日,市井小報頭版赫然印著猩紅標題,配圖裡焦黑一片的現場,將這樁奇案渲染得驚心動魄,引得滿城百姓爭相議論,茶館酒肆皆成了說書人的舞台。

巷口老槐樹下,兩個小販湊在攤前竊竊私語。賣糖人的王老漢壓低聲音:“瞧見沒?衙門說的那案子,原是咱這走街串巷的車把式!”

炸油條的張叔一拍大腿:“我早聽人說了!指不定是扮豬吃虎的江洋大盜,前些日子城南那樁劫案,怕也是他們一夥乾的!”

“我的老天爺!”和麵的張嬸雙手微微發抖,“該不會要在咱眼皮子底下連著犯案吧?昨兒我家那口子還獨自走夜路”

“這事啊,你們得問我!”剛拉車回來的陳二一聽他們議論,當即撂下車把,不緊不慢地往條凳上一坐,拿汗巾抹了把油亮的腦門。

“跟你們幾個說個新鮮的,”他壓低嗓門,眼睛卻亮得驚人,“昨兒聽巡捕房的老李說,這可是樁大案子!”

見眾人都圍了過來,他更加起勁了,“一夥河北來的飛賊,個個都有絕活在身。原本合夥做買賣,偏有個不地道的卷款潛逃——好家夥,被同夥逮著還能有好?”

陳二一拍大腿,唾沫星子飛濺,“那一場惡戰打得是天昏地暗!你們猜怎麼著?領頭的甩手一支金錢鏢,“嗖”地就放倒一個!對麵也不含糊,隻見“啪”的拿出一把尖刀……”

圍坐的漢子們不約而同往前探身,破舊的條凳發出吱呀聲響。文三原本在裡屋補覺,聽見乾爹的破鑼嗓子,鞋都顧不上穿就蹦出來,這會兒正托著腮幫子,眼睛瞪得活像銅鈴,生怕漏掉半個字。

人群中,柳三娘攥緊了手帕,指節都泛了白。她隻覺得一顆心直往嗓子眼蹦,暗自思忖:這麼快就露了風聲?不該啊……前頭那麼多樁買賣,不都平安無事麼?

正心神不寧時,忽聽一陣奔跑聲。兩個官差撥開人群,陰著臉走近。他們聽了幾句,突然一把揪住陳二的衣領,厲聲道:“這案子你門兒清是吧?走,跟爺們城防營裡說去!”

陳二頓時麵如土色,膝蓋一軟險些跪倒:“兩、兩位爺明鑒!小的就是個臭拉車的,哪知道這些啊!就是、就是閒磕牙,過過嘴癮……”

他聲音越說越小,最後幾乎帶了哭腔,“小的該死,小的再不敢胡唚了!”

官差冷笑一聲:“少廢話!是真是假,到了衙門自然清楚!”說罷不容分說,架起癱軟的陳二就走。圍觀的眾人噤若寒蟬,隻剩條凳歪在地上,晃晃悠悠地打著轉兒。

柳三娘這才安下心來,原來他們還是什麼都不知道,滿城瞎找那。

柳三娘唇角笑意未散便翩然離去。陳二卻墜入了噩夢深淵,被城防營的官差拖走後,皮鞭與木棍整整折磨了他三日三夜。

直到傷痕累累的軀體實在榨不出半點線索,才被丟出營門。他拖著血肉模糊的身子回到家,癱在床上養了兩日,連翻身都疼得冷汗涔涔,第三日卻強撐著去車棚牽出了人力車。

當文三紅著眼眶遞來熱粥時,陳二布滿血痂的手緊緊攥住少年的胳膊,嗓音沙啞得如同砂紙:“三兒,好好瞧瞧乾爹這副模樣。禍從口出的道理,乾爹拿命給你換來的教訓——往後說話可得把舌頭打個結,再不敢像這次這般沒輕沒重!”

柳三娘這幾天不斷算計。雖說事情尚未敗露,但一旦涉及銀錢交易。這些燙手物件絕不能輕易出手!若順藤摸瓜查到她頭上,豈不是自投羅網?

得尋個穩妥的中間人,既要嘴嚴手快,又得有周旋的手段,還得有足夠的本事,這些物件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慢慢銷出去。

與此同時,陸嘉衍注意到身旁的小龍神色恍惚,目光呆滯。他放下茶盞,青瓷與檀木相擊發出清脆聲響。“小龍,過來。”

少年猛地回神,垂首站到他麵前時,“少爺,有什麼吩咐。”

陸嘉衍直視著他,“這幾日魂不守舍的,遇上什麼事了?”

小龍喉結滾動,最終低聲道:“今兒在西直門看見彪子他們了。”

他攥緊的拳頭微微發抖,“穿著黑綢短打,給賭坊當打手,竟是在給人平事。”

“所以?”陸嘉衍背著手踱步,“你想去拉他們出泥潭?”他忽然輕笑,眼底卻凝著寒霜,“爛透的果子,剜掉腐肉也救不回來。你把他們當師兄弟,此時此刻他們已經未必了。”

“屬下明白。”小龍微微欠身一抱拳,陸嘉衍擺擺手,“去安排車吧,我換身衣服,去一趟新民戲院。”

“聽戲?”小龍一愣,“少爺,您不是不愛聽這個。”

“快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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