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事兒?”
徐孝先問道。
李青衣白了一眼徐孝先沒說話。
隨即扭頭招呼掌櫃,道:“何伯,把這桌吃剩的飯菜撤了,然後再上一桌一模一樣的,他請客。”
看著李青衣指向他的玉指,徐孝先恨不得一口給她咬下來。
“憑什麼我請你?”
“就憑你讓本姑娘心情不好!”
李青衣得意揚揚的看著徐孝先,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道:“你怎麼還敢跑到這裡來啊?是不是不怕人家報複你啊?你有幾條命啊,敢打人家右都禦史的公子,你可知道昨夜裡右都禦史都親臨我們明玉樓了,專門來問你的。”
徐孝先看著麵前李青衣那張詩情畫意間,仿若江南水鄉般的臉蛋兒,笑了笑,道:“這跟我請你吃飯是兩回事兒吧?”
“徐孝先!”
李青衣銀牙緊咬,她以為自己低聲喊出徐孝先的名字,能把徐孝先嚇一跳。
正好可以小小地滿足一下自己的報複心理。
但顯然徐孝先讓她失望了。
“有事兒?”
“你……。”
李青衣愣了:“你不好奇我怎麼會知道你的名字?”
徐孝先此時發現,麵前這個小丫頭還挺好玩的。
你說她記仇吧,她沒心沒肺的,身上的臟水被明月閣跟自己潑得都快成落湯雞了。
她還沒反應。
你說她不記仇吧,竟然讓自己請她吃飯。
“不是我昨天告訴你的麼?我是你永遠都得不到……。”
“你不準再說!”
李青衣聽到徐孝先如此說,再次伸出食指指著徐孝先,威脅道:“你還好意思提這件事情,你知道不知道,樓裡都傳開了,本姑娘的聲譽就因為你這一句話,被明月閣的裴南亭給潑了一身的臟水,我還沒跟你計較呢,你竟然還敢提!”
“信不信回去我就把你的名字告訴右都禦史去?”
李青衣看著笑而不語的徐孝先,心有不甘道。
徐孝先有些驚訝,看著李青衣難以置信道:“你……你昨天沒有告訴那右都禦史?”
“怎麼樣?怕了吧?”
李青衣得意地看著徐孝先,道:“所以讓你請本姑娘吃飯,你還覺得你吃虧嗎?
要不是本姑娘幫你隱瞞了,怕是你昨晚上就被人家抓走了。
然後被抓到小黑巷子裡套上麻袋,狠狠的揍你一頓了。”
徐孝先十分有趣的看著李青衣,這丫頭想象力還挺豐富。
不單知道黑巷子,還知道麻袋是專門用來套在頭上揍人用的。
看來這明玉樓還真是一個三教九流,什麼角色都光顧的好地方啊。
“怕倒是不怕,隻是好奇,你為何要幫我隱瞞呢?”
徐孝先饒有興趣的問道。
“本姑娘心善唄,不像有些人自以為是,不知好人心,好心當作驢肝肺、陰險狡詐、無惡不作……。”
看李青衣還要罵下去,徐孝先急忙製止道:“停停停,彆罵了,等我走了後你再隨便罵。”
“那這頓飯你請。
還有,陪本姑娘吃完後趕緊離開這裡。
最近這段時間最好不要出現在這附近,要不然我可幫不了你。
你不知道,金四海那家夥有事兒求右都禦史大人,萬一知道我這胳膊肘往外拐……。”
圓荷在旁實在是聽不下去了。
這哪還是明玉樓裡那個第一頭牌:才色雙全、溫柔多姿的李青衣啊。
眼前這簡直是個話癆小娘子啊!
“小姐……。”
圓荷在旁忍不住提醒道。
“你還站著做什麼?快坐下來跟我一塊兒吃,難得能吃頓免費的清蒸鱸魚,咱們吃一盤帶一盤,回去給薑柔。”
李青衣當著請客的徐孝先的麵,毫不客氣道。
圓荷都有些不好意思看徐孝先了。
但又怕李青衣在徐孝先心裡的形象,被此刻話癆的李青衣給固化。
於是低聲解釋道:“徐大人,我家小姐平時不這樣的。今日……可能是覺得跟大人您有緣吧,所以……所以才話多了一些。”
徐孝先忍不住地笑,他也覺得是,要是這樣話癆的都能當頭牌。
那麼明玉樓不是沒人了,就是浪的虛名。
“圓荷你什麼意思,有你這麼當著外人的麵詆毀自己小姐的嗎?”
李青衣不滿道。
圓荷無奈,心道:喲,現在想起來人家是外人了,那你話還那麼多,什麼都往外說。
“金四海是什麼人?”
徐孝先不動聲色地問道。
“明玉樓掌櫃。”
李青衣說道。
“他跟右都禦史很熟?”
徐孝先問道。
李青衣沒說話地搖了搖頭。
隨著和氣樓掌櫃親自上了一桌跟剛才一模一樣的飯菜。
李青衣謝過後,滿意的點著頭看著一桌子的菜。
“看不出來你還是很會點菜的嘛。”
李青衣說道。
徐孝先笑笑沒說話。
若是李青衣知道,除了那清蒸鱸魚是自己點的外,其餘全是兩位常在宮裡吃宮廷菜的太監點的,恐怕又會驚訝地張大她那張正在吃清蒸鱸魚的小嘴吧。
“剛才那兩位大人點的。”
徐孝先說道。
“看你也不像會點菜的樣子。”
李青衣打擊著徐孝先。
徐孝先沒跟她鬥嘴,而是問道:“既然右都禦史跟金四海不熟,右都禦史為何會親自前往明玉樓呢?
派個府裡的下人想必去你們明玉樓,你們明玉樓也會當貴客似的招待吧?
怕是有其他目的吧?”
李青衣貝齒含著筷子在嘴邊,那雙明亮誘人的雙眸,緊緊盯著徐孝先的眼睛。
“怎麼了?”
“沒事兒。”
李青衣搖了搖頭,心裡頭揣摩著這家夥為何這麼問。
“你真是錦衣衛嗎?”
“如假包換。”
徐孝先說道。
“那我不能說,這些大人物的事情……總之禍從口出的道理我還是明白的。”
李青衣隨即說道:“反正我沒有說出你的名字,也不會告知你右都禦史來明玉樓是不是還有其他目的。”
圓荷在旁鬆了一口氣。
她已經用筷子夾了一塊兒李青衣最愛吃的鱸魚肉。
就等著李青衣要是還話癆似的大嘴巴,那自己就立刻把魚肉送到她嘴裡,好堵住她的嘴。
想不到這丫頭還挺有原則。
徐孝先笑了笑,道:“好,那青衣小姐慢用,我去結賬。”
“怎麼?要走了嗎?”
李青衣眨動著那雙明亮的眼睛,她懷疑這家夥是不是真的瞎。
不知道有多少人排著隊,巴不得想請自己吃飯呢。
這家夥對自己……不說是避如蛇蠍吧,但好像並不是很喜歡跟自己吃飯似的。
“還有事兒,放心,這頓飯我說請你便是請你。”
徐孝先起身道。
“你……。”
李青衣也不由站了起來,看著結賬的背影,張了張嘴,道:“等這段時間風聲過了,我請你如何?”
結完賬後的徐孝先看著今日一身靛青色帶白色雲紋衫裙的李青衣,笑了笑道:“好,下次我去明玉樓找你,到時候還望青衣姑娘幫我引薦你們掌櫃認識認識,如何?”
“好,一言為定。”
李青衣笑顏如花的答應道。
等徐孝先的背影消失在和氣樓,主仆兩人坐下後。
圓荷有些憂心地看著此刻眉開眼笑的李青衣,猶豫道:“小姐,你平時不是這個樣子的。”
“怎麼了?”
李青衣此時的心情卻是很美妙,那一雙美麗的眼睛仿佛也多了幾分神采。
“雖然說我們不能隨便得罪人,尤其剛剛那位大人還是錦衣衛的百戶,但也不應該讓小姐如此主動吧?”
圓荷看著仿佛充耳不聞,依舊美滋滋、胃口大好的李青衣,繼續道:“而且小姐,他跟右都禦史之間有過節,咱們這樣參合到裡麵怕是不好吧?到時候豈不是為難?”
聽到圓荷如此說,李青衣瞬間也有些感到喪氣。
剛剛原本愉悅的情緒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怎麼辦呢?”
李青衣撅著嘴,無奈道:“你不覺得這個家夥很有趣嗎?
不像平常來樓裡的那些人,一個個看上的不過是我的美色。
接近我、親近我的目的都寫在了臉上,眼睛裡。
可你看那家夥,跟個瞎子似的,竟然都不願意陪咱倆吃完飯再走。”
圓荷顯然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也一臉愁眉道:“小姐說的也是,那位大人是不應該這樣子對待小姐的。”
說道此處,忽然心頭一動道:“那不會是真的吧?”
“什麼真的假的?”
李青衣不明所以。
“就是……就是……。”
圓荷想了想解釋道:“就是他說的裴南亭三番五次的邀請他他都沒去,會不會是真的呢?他對小姐這樣,對裴南亭一定也會是這樣,所以……。”
“是啊,若是真的,那我心情就好很多了。”
李青衣再次喜笑顏開,於是又美滋滋地吃了起來。
圓荷一臉愁容:小姐這是怎麼了,要變豬麼?
走出和氣樓的徐孝先,並未前往其他地方,而是直接回家。
今日家裡可能會多一些匠人,這讓他有些不放心程蘭一個人在家。
牽著棗紅馬剛進家門,就看到了從自家廚房端著水盆走出來的劉嬸兒。
“劉嬸兒你……你怎麼過來了?”
“徐大人回來了。”
劉嬸兒愣了愣,大嗓門兒的喊道。
隨即程蘭從西廂房也走了出來,其身後還有三個婦人也跟著一同走了出來。
“徐兄弟回來了啊。”
一個跟劉嬸兒年紀相仿的婦人招呼著。
徐孝先笑著點頭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