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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了幾耙子過後,鼻青臉腫的徐新友被陳浩拎到了桌子前,對著執法記錄儀開始交代了起來……
原來,那晚曾道士在爭吵過後負氣離開李家是真,可他們爭吵的內容與對象卻不是案宗上記載的那樣。
大約在五年前,閒在村裡的李家兩兄弟見那處山坳間的土壤不錯,挺肥沃的,於是萌生了在這裡種植些經濟農作物的想法,想種些賣價很高的山藥。
在跟村長溝通並取得村裡的同意之後,李家兄弟便租了台翻土機過來,在山坳間翻起了地,為埋種山藥苗做準備。
可翻著翻著,李家兄弟是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因為這片土壤翻到一定深度後就極難翻動,而且翻出來的全是堅硬的灰白色泥土。
於是他們就將這情況告訴了徐新友。
徐新友是有些見識的,平時也愛看考古一類的電視節目,在見著這些灰白色的土塊之後,徐新友立即就想到了秦漢時期貴族墓葬中經常出現的白膏泥。
於是他便和李家兩兄弟一起鉚足了勁的往下挖,終於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後,挖出了一片磚頂。
徐新友根據磚的形製當即就判斷了出來,這是一處兩漢時期的磚室墓葬,而且規模不小。
果然,他們在鑿穿磚頂之後發現下麵還不是主墓室,而是一條墓道。這帶著墓道的墓葬可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於是徐新友更加堅定了這是一處高等級墓葬的判斷。
欣喜若狂的徐新友在冷靜下來之後覺得此事絕對瞞不過村裡的人,總有一天會穿幫的,不如乾脆告訴他們,發動整個村子給這個墓葬的發現做保密工作。
於是徐新友將村民召集了起來,直接告之了發現古墓的事,並且承諾將隨葬品出售之後的所得分給大家,每戶都有份。
這一看有天降橫財,村民們也就顧不得違不違法了,全體表態同意,並且還自發的相互監督了起來,紛紛發誓不會向外人透露出一個字。
之後在徐新友的帶頭之下,村民們是輪番下到那個墓道裡去清除淤泥,等到終於將主墓室的石門給打開之後,裡麵所呈現出來的隨葬品是把徐新友給驚呆了……
隻見青銅器、漆木器、金玉器、彩陶器等等貴重的文物是隨處可見,有些常識的徐新友便將除了漆木器和彩陶器以外的文物一股腦的給搬空了。
之所以留下漆木器和彩陶器是因為徐新友明白,這一類文物如果冒然搬離原始存放環境的話,則極有可能瞬間氧化變樣,從而變得一文不值。
後來徐新友用幾塊木板蓋住盜洞口之後將坑回填了,想著先將青銅器、金玉器那些的都出手變現之後,回頭再來想辦法提取漆木器和彩陶器。
而李家兩兄弟自那以後就經常外出,承擔起了尋找可靠買家的責任,而徐新友則負責保管文物以及同買家接頭談價,是各司其職。在順利出手了一件青銅器獲利一百來萬後,村民的熱情更加的高漲了起來,對外保密工作也是做的越來越嚴謹。
就在李家兄弟準備再次外出尋找買家時,他們的父親卻突發腦溢血,沒堅持幾天就撒手人寰了;於是李家兄弟不得不先放下倒賣文物的事,先處理父親的喪事。
於是就有了後來曾道士被請到小源村的事。
一開始曾道士到達之後,獨自一人在村子四周的山間走動。因為他是需要給死者確定陰宅方位的,所以先看下四周的地形風水如何。
雖說風水堪輿是迷信之說,可卻是千百年來一脈相承的一門學問。當曾道士發現那個山坳之後,是頓時驚呆了的,他甚至暗自慶幸這麼個百年難得一遇的風水妙地沒有被人搶占。
可就在他喜出望外之際,興致卻突然一落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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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發現這一片的土裡夾雜了一些白膏泥土塊,還有一些漢磚的碎塊。
他立即明白了過來,這處風水寶地早在兩千多年前就已經被占了;但望著那些還算新鮮的翻動痕跡,他又立即明白了過來另一件事……
那就是這下麵的古墓,很有可能已經被小源村的人給掏空了。
於是當天晚上,曾道士便在李家老爺子的棺木前提起了此事。徐新友和李家兩兄弟一聽當即就慌了,心想這事如果被傳了出去的話,那可是會被判刑的。
當時徐新友直問曾道士,要多少錢才能封住他的口。
曾道士直言有白膏泥出現的墓,一定是大墓,裡麵值錢的玩意兒必定不在少數,又說既然你們這是發了一大筆橫財,那麼自己的封口費那也肯定是要高一些的。
徐新友忙問對方想要多少。
誰料曾道士是獅子大開口,直接開出了五十萬的高價,並且表示一分不能少,否則不敢保證自己的這張嘴會不會在外頭亂說。
見對方擺明了是要敲竹杠,並且態度十分的強硬,徐新友當即就火了,大罵了曾道士一通。於是曾道士便說了句“等著瞧”之後就拂袖而去,說自己今晚去上源村的親戚家過夜,如果你們改變主意了的話,直接去上源村找他。
這曾道士一走,徐新友和李家兩兄弟心裡頓時就沒了底,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畢竟這把柄算是被人家給拿捏住了,十幾年的牢飯要不要吃,則全憑人家一句話。
當時李家兩兄弟的弟弟李豐感覺大事不妙,心想如果任由曾道士去了上源村的話,保不齊這古墓的事會一夜傳遍上源村。
來不及多想的李豐就偷偷從自家後門摸了出去,提著一把鋤頭在橋頭附近趕上了曾道士,躡手躡腳的靠近之後一鋤頭敲在了他的後腦勺上,曾道士一聲沒吭就栽倒了下去。
李豐當時伸手一探,發現曾道士抽搐了幾下之後沒有了呼吸,便慌裡慌張的將曾道士藏在了附近的草叢中,趕回家將此事告訴給了徐新友和自己的哥哥。
徐新友當即就痛罵了李豐一頓,冷靜下來後又說道事已至此,隻能想辦法不讓彆人發現曾道士的屍體了,否則李豐是肯定要吃花生米的。
李家兩兄弟當時就慌了,六神無主,隻知道問怎麼辦。
徐新友思索了一番之後大手一揮,是計上心來,說不如就趁著你家老爺子辦喪事這個契機,直接將老爺子的墳放在那個盜洞的上頭,並且把曾道士的屍體扔進古墓的墓道裡,這樣一來不但完美的遮擋住了盜洞,而且曾道士的屍體也絕對沒人發現的了。
雖然這個辦法是對自家老爺子的不敬,但為了自保李家兩兄弟也隻得答應。於是連夜就將曾道士的屍體扔進了那個盜洞裡,然後運了幾塊水泥預製板過去蓋住,又在水泥板上頭澆了土,等著兩天後將老爺子的棺材葬下去就算完事。
第二天徐新友隱瞞了曾道士被殺以及被拋屍古墓的事,將李家老爺子要葬在古墓上的消息告之了全體村民,隻說此舉是為了完美的隱藏那個古墓。
村民們聽完後都是直呼這個辦法妙,並且對李家兩兄弟將自家老爺子的墳作為掩飾的行為感激不儘,直呼李家兩兄弟仗義。
考慮到今後警方肯定會因為曾道士的失蹤而來進行調查,徐新友就編了個東南方有大煞以及李家兄弟為此事和曾道士吵架的故事,並且要求全體村民熟記於心,對外一致聲稱曾道士是因為做法事的價格而跟李家兄弟吵架,從而負氣離開。
並且對外還要樹立起李氏兩兄弟被村民集體抵製的形象,這一來是為了在案發之後為他們兄弟二人繼續在外尋找買家提供掩護,二來,則是樹立起這麼個矛盾衝突點更能令警方相信。
說到這裡,徐新友重重的歎了口氣,指著陸魚塘說道:“這個計劃我料定一般人是絕對察覺不出什麼的,可我萬萬沒想到…你們警方竟然有這麼一位能人相助。”
“也就是說,殺人者,是李家兄弟中的李豐。而你,則是藏屍一事的策劃者。”陸魚塘沒有理會對方的誇讚,冷冷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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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新友仰麵再次歎了一聲,點頭:“對。”
“你保管的那些文物呢?”
“在我家的地窖裡,除了賣出去的一個青銅鼎以外,都在裡麵。”
陸魚塘遞給了徐新友一支煙,自己也點了一根:“老實說,我一開始是沒料到你這麼一個土生土長的農民會有這份膽識和計謀的。不過你走錯了路,正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自己造過的孽,總有一天會自己償還的,隻不過是早晚而已。”
徐新友狠狠的吸了口煙,慘笑道:“是。我也跟你說句心裡話,自從發現古墓的那天起我就感覺到會有事發的那一天,哎,隻怪當時自己抱著僥幸的心態,偏偏要去賭。”
“有很多事你可以去賭,但,你不該跟正義與法律去賭,這是必輸的。”說完陸魚塘對一名特警點了點頭,“今晚把他單獨關押起來,派專人盯住!”
那名特警點了點頭,二話不說就一把將徐新友拉起,揪著他的後衣領粗暴的帶出了穀倉。
“李家兩兄弟有下落了麼?”這時陸魚塘問道。
左鈴連忙掏出了手機:“剛徐新友坦白時我接到了隊裡發來的短信,說那兩兄弟正在一列開往東北的火車上,準備在下一個停靠站實施抓捕。”
“逃?他們倆怎麼會收到消息的?”陳浩問道。
左鈴翻了個白眼:“這還用想麼?村子裡有這麼多人,我們一來就說要挖墳,肯定有人會打電話將這事告訴他們啊。你豬腦子啊?”
陸魚塘點頭:“對,這種問題也問的出來,你的確是豬腦子。”
陳浩聽到這話頓時不樂意了,邊撩袖子邊說道:“左鈴說我豬腦子,行!你說,就不行!”
陸魚塘是啞然失笑:“怎麼的,看這架勢你要跟我動手?你確定?”
“額……”陳浩立即就焉了下去,隨即陸魚塘一人就鎮住整個村子的畫麵在他腦中浮現,“算了,看在你幫我們警方查案的份上,就饒你一回。”
“……”
“不要臉。”左鈴的白眼再次翻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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