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飛公主似乎是想通了什麼,眼底的執拗,裹挾著一種異樣的光,將要衝破出來。
“傅稹!你幫我殺了他!我嫁給你!”
此言一出,眾人齊齊望向傅稹。
就連一直欣賞著汪蘭德慘狀的司蘊,都不由瞟過去一眼。
傅稹一個頭,兩個大,耿直道:“臣不敢!還是讓太子殿下來,為公主主持公道!”
嘉飛公主嗤笑一聲,落了兩行淚,傷心地說:“當年,你說男兒當保家衛國,不考慮成家之事,如今天下太平,你此次回京,亦是為了成親,還是不願!所以當年都是騙我的啊!”
“傅稹!你害得我皇妹如此傷心,罪不可赦!”高瞻澈跳起來,掏刀遞給傅稹。
“你快殺啊!又不是沒殺過人!”
“等太子殿下來!自有太子殿下來定奪!”傅稹真是服了,怒瞪著高瞻澈,你行你咋不上?
“今夜,皇妹隨你進來,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等太子殿下來,你恐怕難辭其咎!我可都是在為你著想!”高瞻澈話說得冠冕堂皇。
“王爺,此人……還未審,不能殺!”傅稹正了神色,提醒道。
“還有什麼可審的?此事就是這個汪蘭德一手挑起,你手底下失蹤的那些兵,就算被你找出來,沒死,也廢了!都是勞民傷財的事,息事寧人吧!”
後半段話,高瞻澈說得很小聲,近乎隻有兩個人的音量。
“你想以此扳倒太子,難如登天!”
這話,引得司蘊側眸,去端詳高瞻澈的神色,怎麼說得好像是傅稹要跟太子搶皇位似的,他高瞻澈想穩坐釣魚台?
她最煩這種喜歡挑拔離間,借刀殺人的人。
“是你啊!原來是你!你來尋仇來了?”汪蘭德顫顫巍巍,盯著司蘊瞧,聲音細弱。
“原來你是從地獄爬出來,索命的惡鬼!”汪蘭德向司蘊撞去。
傅稹下意識上前一步,擋在司蘊麵前。
汪蘭德自從被冷水潑醒後,一直是一副要死不活的傻樣,大小便都失禁了,這會子突然鬨出動靜,嘉飛公主急忙起身,走過去。
“他說什麼?他在說誰?”
汪蘭德指著司蘊:“你跟你那個娘一樣下賤……”
高瞻澈微眯眼,隻覺手上一空,汪蘭德指著司蘊的手,被刀砍斷,緊接著,刀尖破入胸膛。
汪蘭德被刀刺穿,以一種極為怪異的姿勢跪在地上,血順著刀尖流了一地。
整個二樓飄蕩著血腥味。
傅稹下手之快,下手之狠,讓人震驚。
“傅稹,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嘉飛公主臉上,滑過一絲竊喜。
年少時,傅稹就喜歡悶悶的端著,不論叫他做什麼事,都要多求幾遍,但最終都會如她所願。
傅稹麵若寒霜,沒有一句言語,抬腳就走。
風聲鶴唳,後巷的野貓被驚動,立在簷角,警惕地盯著聲音出處。
馬蹄聲越發清脆。
“籲~”馬兒被勒停在角門。
和順萬象正守在角門,見傅稹下馬,迎上前去。
卻被當作攔路虎,狠推一把,和順萬象被推撞至牆根,紛紛怔住,不解地看向剛下馬的司蘊。
“爺怎麼了?發這麼大火?”
“汪蘭德死了。”司蘊簡短作答。
聞言,和順萬象倒吸一口涼氣。
“完了。”
“雷霆怒火要來了。”
“幸好我們沒跟去,倒黴的不是我們!”
“誰殺的,誰倒黴!”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最後看向司蘊,示意她回答一下誰殺的,今晚就去結果那壞事的混蛋。
司蘊淡淡地回了一句:“國公爺殺的。”
和順萬象驚呆了,異口同聲道:“不可能。”
但一想到司蘊沒必要騙人,正想再問詳細些時,她接踵而來的一句話,讓和順萬象直呼,今夜沒去虧大了!
“嘉飛公主說,隻要國公爺殺了汪蘭德,她就嫁給國公爺。”
“刁蠻公主喜歡國公爺?這怎麼可能?”萬象驚掉下巴。
和順追在司蘊身側,八卦道:“他們兩年前不是鬨翻了嗎?我親眼看見嘉飛公主打了爺一耳光,說討厭死他了!這輩子不想再見到他!”
“她肯嫁,爺也不敢娶啊!駙馬得交兵權,爺哪肯?”萬象難得如此迫切,想要跟司蘊聊天。
司蘊一言不發,加快腳下的步子,傅稹已經走沒影了。
韶光樓。
和順萬象縮在門外,不敢進去。
司蘊端著茶水,緩緩走至傅稹麵前。
傅稹旋身,看了一眼茶水,不可抑製的怒火衝天而起,每一個毛孔都像在噴射無形的磷火。
“砰!”茶杯被擲到房門上,應聲而裂。
屋外的和順萬象,驚得大氣不敢喘。
司蘊倒是淡定,風雨不動的立著。
“茶水被嘉飛打碎了!你沒出過雅間,哪來新的茶水點心?”
傅稹在雅間喝茶水時,就覺得奇怪,那時關心則亂,沒有細想。
眼下一想,司蘊渾身都是嫌疑。
“我就出來拿過茶水而已。”
“你還要騙我!你把我當傻子嗎?汪蘭德指著你的鼻子,就差沒把你供出來!”傅稹的指骨撞擊木紋,發出的悶響震耳欲聾。
幼時,他不懂為何長輩生氣時,喜歡敲桌子,現在他懂了,氣到深處無處發,屬實無可奈何。
“他供不出我來!他隻是認出我與他有仇,是他心裡有鬼!”司蘊也覺得鬱悶,汪蘭德明明中了藥,怎麼沒有降智,反而變聰明了?
傅稹皺眉,難以置信地盯住司蘊。
“你是真敢哪!你現在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彆有勇有謀?那可是皇室唯一的嫡公主!嘉飛若是個男子,這皇位輪不到太子!”
傅稹頓了一下,仰頭深呼吸,方才若是汪蘭德晚死一步,讓嘉飛公主瞧出端倪,簡直不敢想局麵會亂成什麼樣子。
與其說他生氣,不如說後怕。
“她不需要證據,更不會聽你一個丫鬟的辯解!隻要她疑心你,你就活不了!”傅稹指著司蘊,疾言厲色道,“下藥是下三濫,你這般行事,沒人保得住你!”
“爺覺得我做錯了,就錯了吧!畢竟我一個丫鬟的辯解,也沒有人聽!”司蘊麵無表情,被訓麻了,一臉無所畏懼。
笑死!
他不照鏡子的嗎?
誰行事,有他出格?他倒端著正人君子的樣,訓起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