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慕阿塵剛抬腳,就聽屋裡的老蒙對皮包男人說:
“一個小時,給我一個小時的時間考慮。”
“那行,我先去外麵吃個飯,吃完了時間也剛好。”
“那我就不留你們了。”
“不用,你和嫂子先商量商量,反正我也隻有一個小時的時間。”
皮包男人起身,一出屋子就看見站在外麵的慕阿塵和阿沫,他明顯愣了一下。
這不是他認識阿塵和阿沫,而是阿塵和阿沫都穿著苗服。
皮包男人是本地人,他當然知道現在的苗家有多有錢。
他忌憚苗家,更忌憚像慕阿塵這腰彆苗刀,脖子上戴著素銀圈的黑苗苗郎。
他想上去打個招呼,認識一下的,可當看見慕阿塵反手握著苗刀刀柄上前,他竟然有些害怕,急退了好幾步。
好在阿塵不是針對他,甚至看都沒看他一眼,隻是敲門,他這才鬆了口氣。
“恩師。”
阿塵輕輕叫了一聲。
椅子上的老蒙聽到有人喚“恩師”,正埋頭想事情的他,緩緩抬眼,當看見一身黑苗苗服的慕阿塵時,他顯然沒在第一時間認出來。
畢竟,好幾年了。
但是,此生叫他蒙辭“恩師”的,就隻有那麼幾位,除了當年的慕阿塵和佘靈,其他幾位,現如今全都在高校。
“你是”
老師蒙辭不會想到這是慕阿塵的,所以他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就移到已進屋的苗郎身邊穿著黑苗苗婦裝的阿沫身上。
“唐沫?”
阿沫是一中畢業的,還是以狀元的身份畢業的,蒙辭自然認得。
何況這可是苗家當今聖女啊。
“蒙老師好。”
阿沫拉著阿塵手的這一幕,落到蒙辭眼裡,蒙辭神情驚了。
苗疆聖女的丈夫,是未來苗王。
即便很多人不知道未來苗王叫什麼名字,但蒙辭卻是知道的,那是他的學生
慕塵,慕阿塵。
“阿塵?你是阿塵?”
蒙辭起身,上下打量著阿塵,他確定了,這就是阿塵。
阿塵將手中禮品放下,望著神色愈發激動的蒙辭,點點頭,“學生慕阿塵來晚了,望老師勿怪!”
聲落,阿塵側臉喚了旁邊的婦人一聲:嬢嬢!
“阿塵?”婦人也是驚訝的上前。
“是我,慕阿塵,那時經常跑您這兒來打擾您的慕阿塵。”
老師蒙辭又一次上下打量著慕阿塵,最後緊緊握著阿塵的手,“真的是阿塵,真的是!長高了,也長大了,老師都差點認不出來了!更是成家了,真好,真好!”
“老師,當年我讓您失望了。”
“快坐,快坐!唐沫你也坐。”
蒙辭讓他媳婦趕緊倒水,然後對阿塵說:“你沒錯,你很優秀,是老師無能,明知道你的試卷被掉包,明知道你的名額被頂替,卻無能為力,老師對不起你。”
“老師您千萬彆這麼說,當年的事,反而是學生連累了您,不然您的職稱也不會”
“不說這個,不說這個了阿塵!這些年,老師這心裡,最對不起的就是你和佘靈了!那事後,你沒了音訊,佘靈那女孩也消失不見,你們,本該能更上一層樓的,是老師無能啊,幫不了你們。”
這些年,蒙辭一直都耿耿於懷!
而今見到了當年的當事者,見到了自己最得意的學生,他終於有了機會懺悔。
也是這個瞬間,蒙辭眼眶紅了,也濕了。
師生兩人,所聊話題,皆是過去。
嬢嬢端來茶水,阿沫起身接了過來,給蒙辭和阿塵分彆倒了半杯。
半小時後
蒙辭恍然大悟的點頭,望著阿塵問:“這麼說來,你這些年都在苗寨很少出來了?”
“嗯!”阿塵點頭。
“好樣的阿塵,當年頂替你名額的人,已經繩之以法,拔出蘿卜帶出泥,那些人一個都沒漏掉!”
“還有,我聽說張祥也落網了,想來應該是你的傑作吧?”
阿塵再次點頭。
蒙辭欣慰地說:“老師就知道你這顆明珠不會就此蒙塵的!去年你們苗家踩鼓節之後,傳出了很多消息。”
“事後老師聽說未來苗王出自黑苗支係,叫慕阿塵,當時老師以為是同名,後來才知道真的是你。”
“那時候,老師想去看看你的,可老師沒臉啊。”
是啊,對於一個儘心儘責的老師來說,自己學生的成績被人頂替卻無能為力,他怎會不難受。
阿塵笑笑,“這麼多年過去了,其實也沒什麼了,老師不必放在心上,再說我現在不是挺好的嗎!”
“你個小苗郎當然好了,娶了咱們黔東狀元,甚至是黔省女狀元的唐沫為妻,你的確了不起。”
“還有你的成就!現在的天風縣,提到苗家未來苗王,哪一個不稱讚的,老師以你為榮。”
被自己敬重的老師所誇,阿塵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阿沫靜靜地聽著,她也想知道阿塵在一中求學的事,沒想到那種努力遠超她的想象。
以蒙老師剛才的話,如果阿塵的成績沒被頂替,他上高中,保持原有的狀態下去,清北完全是進得去的。
而這話題,一直持續著。
慕阿塵在望著老師鬢角醒目的白發時,開口問:“老師,這些年,您還是那麼的操勞,老了!”
“不算老,正值壯年,再乾三十年都沒問題。”
“那剛才我們來時,那些人老師,您這裡是不是遇到麻煩了?”
麻煩?
何止是麻煩那麼簡單啊!
原本久彆重逢的愉悅氣氛,隨著慕阿塵這一問,老師蒙辭的神色,竟變得有些低落,但他還是強顏歡笑,說:“能有什麼啊,那些事老師都能解決,不提也罷!”
“今晚,陪老師好好喝兩杯。”
聲落,蒙辭就讓他媳婦去做晚飯,但卻被慕阿塵給攔住了。
阿塵望著蒙辭,說:“老師,您還是那麼要強!不過您既然不說,我也不問,不過這頓酒怕是喝不成了!”
“一個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喝醉容易醉!”
“所以等老師什麼時候心情好了,學生再來!今天學生就先走,不然等會兒剛才離開的人回來,您要是不好意思再賣房,豈不是耽誤了正事。”
聞言,蒙辭老臉忍不住的紅了。
“老蒙,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嬢嬢眼淚又掉了。
畢竟是家庭主婦,眼淚窩子還是有些淺。
不過也正常,房子都要賣了,她哪會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