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鐘良平是個懂順勢而為的人。
正如他所說,今天這道坎,錢慕野肯定是邁不過去。錢慕野連打嘴炮的機會都沒有,林東凡已經帶著人推門而入。
“把他銬起來!”
在抓人這方麵,林東凡從來就沒含糊過,這一聲令下,瞬間把欽差大臣的逼格拉到了巔峰狀態。
當張勇把手銬把到錢慕野的手腕上時。
錢慕野沒有反抗。
也沒有咆哮。
這一刻他竟出奇的冷靜。
像看傻逼一樣看著林東凡:“麻煩你給我解釋解釋!現在是哪個單位在執行拘捕權?是你們反貪總局,還是昌明分局!”
“你是不是想說我們沒權力抓你?”林東凡訝異地問。
錢慕野冷言冷語地回道:“麻煩你把拘捕令拿出來!”
“剛才你正在指使你的下屬謀殺,又巧好被我逮了個正著,在這種緊急情況下,我抓你還需要拘捕令?”林東凡疑道:“我讀的書少,你彆蒙我。”
錢慕野追問:“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指使下屬謀殺!”
“錢局,你就認了吧。”鐘良平似笑非笑地問:“我兩隻眼睛都看到了,你當我是個死人?”
“瞧瞧,同誌們的眼睛是雪亮的。”林東凡笑道。
錢慕野狠狠地瞪了鐘良平一眼,可惜眼神不能殺人,如果眼神可以殺人,分分把鐘良平挫骨揚灰,以泄心頭之恨。
南州這鬼地方的公安大樓,也不知道是不是風水出了問題。
真他娘的邪門!
為什麼各分局都有頂級的反骨崽?媽勒戈壁,這些反骨崽逮著機會就把領導往死裡整,一個個比封神榜裡的那個吒兒還渣。
錢慕野強壓憤怒情緒,兩眼又瞪向林東凡:“你們反貪總局,有什麼權力插手刑事案件?你是不是管得太寬了點!”
“你所擁有的財產,跟你的收入不匹配,現在我有沒有權抓你?”說著,林東凡當麵亮出一份財產清單。
“……!!!”
麵對這份恐怖的清單,錢慕野心如死灰。
其實他自己也清楚,林東凡今天就是衝他來的,狡辯也沒用。放眼整個南州官場,有幾個人經得起徹查?如果林東凡非要較真,彆說是大貪大腐,哪怕是收幾條煙、幾瓶酒的小貪小腐,也照辦不誤!這就是反腐權的恐怖之處。
想到自己這次進去,極有可能會被判死刑。
錢慕野聲色沉重地詢問林東凡:“能不能讓我打個電話?我父母明天會來南州,我得叫我老婆去接一下。”
“把他帶走!”
林東凡無視錢慕野的請求,轉身便走。
人心隔肚皮,錢慕野本來就不是個善茬,鬼知道他會不會玩花樣。現在高璐還沒抓到。這種形勢下,林東凡不可能會給他打電話的機會。
一行人走出高新區公安分局時,林東凡收到了彭天華發來的短信。
內容很短。
就簡單兩個字——已供。
之前,彭天華是在審訊高璐手下的馬仔史熊傑。當老彭發來這兩個字時,意味著史熊傑已經招供,可以對高璐采取抓捕行動。
今晚注定是個不眠夜。
林東凡吩咐道:“簡思凝,你負責送李純岩去醫院,驗傷。張勇,你負責把錢慕野等人押往清湖迎賓館受審。”
“師兄,注意安全。”簡思凝猜到林東凡要去抓捕高璐。
張勇也同樣猜到了,不以為然地笑簡思凝:“緊張個毛線,你家師兄,一個打十個。”
“再能打也得小心,誰知道高璐手下養了多少個亡命之徒,說不定他們手裡還有槍。”簡思凝還是一臉擔憂之色。
在簡思凝眼裡,高璐從來都不是一個簡單的商人。
而是黑白兩道通吃!
像“江瀾天然”的傀儡董事長鄭斌,曾經就是個亡命之徒,坐過牢,後來被高璐收入麾下。
還有史豹傑和史熊傑兩兄弟,都是南州有名的混混。
簡思凝走到林東凡跟前,憂心忡忡地叮囑林東凡:“抓捕高璐,那是省廳的事,如果遇到了危險,你可千萬彆逞強往前衝。”
這貼心的叮囑,還真把林東凡給暖到了,好想回她一個擁抱。
想想還是算了,渣男一時爽,爽完枉斷腸!旁邊這麼多眼睛盯著,節操不能掉地上。
“放心吧,我會躲在祁廳後麵,吞子彈,他是專業的。”
林東凡笑侃一聲,料想眼前這些沒有重生經驗的凡夫俗子,應該是聽不懂祁廳的子彈梗。
不過沒關係,隻要祁廳在線就行。
林東凡轉身上車,又給羅響打了個電話:“羅老師,接到祁廳沒有?現在你們在哪?”
“在市局。”羅響問:“你那邊怎麼樣?”
林東凡啟動車子,朝市局方向開去:“今天好險,如果我晚到一步,李純岩肯定活不了。不過,現在這樣也挺好,有驚險就有驚喜。錢慕野濫用職權,涉嫌謀殺,正好被我們逮了個正著。”
“李純岩沒事就好。”羅響也鬆了口氣。
林東凡又問:“祁廳現在什麼態度?你給他的定心丸,他吃不吃?”
“剛才祁廳的電話響了好幾次,他沒接。我估計是高鵬、或者是蔣懷良打來的電話。”說到這,羅響突然又話鋒一轉:“不過,祁廳也有顧慮,他要我給他一個非抓不可的理由。說到底,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動高家的人。”
“明白了,等我,我一會就到。”
林東凡一腳油門踩下去,風馳電掣地趕往市局。
此時。
高鵬也坐在車上,但高鵬不是去市局,而是去妹妹高璐家。剛才他已經打過高璐的電話,不知道高璐在搞什麼鬼,居然關機。
跟高鵬同坐一輛車的人,還有情緒緊張的蔣懷良。
蔣懷良硬著頭皮勸高鵬:“高書記,現在錢慕野已經被林東凡抓走,祁廳也不接你的電話,有些事……”
見蔣懷良欲言又止。
高鵬不勝其煩地催道:“有什麼話就說,彆吞吞吐吐!”
蔣懷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戰戰兢兢地回道:“形勢已經無法逆轉,我認為有些事該放手就放手,切不可泥足深陷……”
“難道你要我親手把我妹妹送上刑場?”
高鵬突然像情緒失控的匹夫一樣,憤怒地咆哮著:“小時候我挨打,她跑過來護著我!她說她胖,肉多,不疼!現在她有難,你叫我六親不認!那我跟畜生有什麼區彆?我高鵬首先是個人,然後才是南州的父母官!”
“……!!!”
蔣懷良被吼得痛心無語。
心想:人與畜生之間,哪有那麼清晰的界線,當初你犧牲李純岩的時候,你怎麼不說你是個人?真是搞笑。
你妹妹的命值錢,彆人的命就是紙糊的?
蔣懷良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呼令司機:“前麵停一下車。”
“你想乾嘛?”高鵬冷冷地盯著蔣懷良:“我不聽你勸,你就要跟我劃清界線是嗎?蔣秘書,你彆忘了是誰把你提到這個位置上!”
“高書記,我對您一直很尊重。”蔣懷良道:“但在高璐這件事情上,您的許多做法,恕我無法苟同,希望您能及時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