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的老房子,是始建於上世紀七十年代的磚瓦房。
很傳統的布局結構。
正屋後麵有一排矮房子,右邊是廚房,左邊是豬圈。鄉下豬圈,不僅僅是用來養豬,它同時兼具著茅廁的功能。
趙連越的老丈人去世之後,這屋子便沒人住。
豬圈裡也沒養豬。
平時大門緊閉。
今天突然來了兩輛警車,外加一輛檢察院的公務專車,附近有不少村民圍過來看熱鬨,私下裡都議論紛紛,是不是白永軍出了事。
不過……
當刑警把趙連越從車上押下來的時候,圍觀群眾的議論風向立馬就變了,轉而熱議白家大女婿到底犯了什麼事。
“麻煩大家讓一讓,看熱鬨可以,彆圍得太近。”
張勇一下車就開始維持秩序,並命手下的人拉起警戒線,將圍觀群眾隔離在警戒線以外。
白家大門上掛著一把鐵鎖。
林東凡把鑰匙插進去輕輕扭了一下,果然打不開,要想將這把鑰匙捅進正確的鎖眼,貌似有點小難度。
林東凡轉頭問趙連越:“趙主任,你就不能痛快點?浪費大家的時間,直接告訴我,這把鑰匙到底開他娘的哪扇門?”
“這又不是我家,你問我,我問誰?鬼知道你這把鑰匙是不是從我辦公室裡搜出來的那把鑰匙。”
趙連越今天是鐵了心要對抗到底。
他說對了,這把鑰匙確實不是從他辦公室裡搜出來的那把鑰匙,因為那把鑰匙已經當證物封存。
現在林東凡手裡拿的這把鑰匙,是專案組配製的備用鑰匙。
林東凡也懶得跟他廢話。
砸門這種事,以前又不是沒乾過,林東凡叫人從汽車後備箱拿了一隻羊角錘過來,幾錘子下去,鐵鎖當場報廢。
入屋後,林東凡先打量了一下屋裡的環境。
滿滿的年代感。
大廳還貼掛著一幅偉人畫像,橫批:紫氣東來!左邊上聯:東來紫氣西來福;右邊下聯:南進祥光北進財。
有福又有財。
估計當年也是個不缺吃少穿的家庭。
大廳左邊有兩間房,右邊也有兩間房,林東凡本想拿著鑰匙逐一試鎖,奈何四間房的房門都沒上鎖。
乾脆進房裡找鎖,看到上鎖的抽屜和櫃子就試一下。
還是沒找到能打開的那把鎖。
趙連越竟得意地輕笑:“彆白費力氣了,彆說我沒貪,就算我真的貪了一座金山銀山,我也不可能會把錢藏到我老丈人家。”
林東凡淡笑:“那可說不準,你們這種人的藏錢套路五花八門,主打一個令人意想不到。”
“行,那你慢慢找,我奉陪到底。”
麵帶笑容的趙連越,神色越來越淡定。
心想老子確實乾了點令人意想不到的事,那又怎樣呢?就算你小子的腦袋去廟裡開了光,今天你也彆想猜出老子的套路。
正當趙連越得意洋洋時。
簡思凝突然過來彙報:“林處,屋後的廚房和豬圈,都上了鎖。”
聞言,趙連越臉上掠起了一絲驚愕之色,這絲驚愕的表情雖然一閃而過,還是被眼尖的林東凡捕捉在眼裡。
林東凡重重地拍了兩下趙連越的肩膀,笑道:“趙主任,不是說要奉陪到底嗎?走吧,去後麵瞧瞧。”
“瞧就瞧,我怕你呀!”
趙連越嘴上懟得利索,心裡其實已經慌得一匹,尋思著大舅哥該不會應該把該埋的東西都埋了吧,那可是她親妹妹……
沒等趙連越緩過神來,張勇一手推了過來:“發什麼愣?走!”
“彆推我!我自己會走。”
趙連越跟在林東凡和簡思凝身後,穿過大廳的後門,後麵那排矮房子,與正屋林之間僅隔一條走廊的距離。
林東凡先開廚房門的那把鎖,沒打開。
接著又去開豬圈門上那把鎖。
“哢!”
當鎖芯轉動,上方鎖環彈起時,林東凡的心臟也跟著咯噔了一下,什麼叫他媽的驚喜?這就是驚喜!
林東凡一掌推開豬圈門,一股刺臭的臭味撲麵而來。
味好重!
林東凡連忙揮手扇風,退到外麵呼吸兩口新鮮空氣。
張勇是個勇士,捏著鼻子進去觀察環境,整個豬圈並不大,左邊是養豬的圈欄,右邊是茅廁,後方是個堆積雜物的地方。
這茅廁,是南方地區比較典型的農家茅廁。
下麵是一個很大很深的糞窖。
上麵擱著木板。
木板上留了一個比整條香煙稍大一點的長方形坑,人就是蹲在這個坑上解決小大便。
從小在農村長大的張勇,曾體驗過十幾年,如廁的時候很考驗防濺技術,水花若是壓不好,分分鐘濺一屁股糞水。
不過,現在張勇沒心思感慨生活不易、如廁不易。
那股刺鼻的氣味,就是從糞窖裡飄出來的。
多年的農村生活經驗,以及多年的從警經驗,令張勇意識到情況好像有點不太對勁,這一股刺鼻的臭味,它不是簡單的糞便氣息。
張勇轉身出來,臉色凝重到了極點。
簡思凝問:“張隊,裡麵什麼情況?”
“等會說。”張勇轉身吩咐手下的刑警:“你們去附近群眾的家裡借幾個糞桶過來,清理一下糞窖。”
等手下領命離開後。
張勇又把林東凡拉到一邊,緊張兮兮地向林東凡彙報情況:“凡哥,我懷疑糞窖裡有屍體,那股臭味就是屍體發出來的。”
林東凡劍眉微蹙:“有沒有可能是死豬?或者是不小心掉進糞窖出不來的雞啊、鴨啊之類的家禽。”
林東凡說的這種情況,在農村地區也是常有發生。
農村人普遍養雞養鴨,雞鴨不小心掉糞窖裡出不來,然後死在裡麵,這是常有的事,不撈出來就會發臭。
張勇卻搖頭分析:“如果是豬掉裡麵,家裡少了一頭豬,會不知道?早就撈出來了。至於雞和鴨,我估計也不太可能。雞和鴨的體型都比較小,不太可能散發出這麼強烈的腐臭氣息。”
“這個趙連越,我還真是低估了他!”
一眼望過去,隻見趙連越已經緊張得額頭冒冷汗。
看樣子,張勇的判斷沒有錯。
林東凡原本隻是想找贓款,沒想到竟牽出一樁詭秘的命案,心裡的怒火也一下子就躥上了腦頂。
林東凡徑直向趙連越走了過去。
冷冷地問:“趙主任,不是說奉陪到底嗎?站直點,腿彆抖!說吧,這糞窖裡藏著什麼東西?”
“……!!!”
趙連越的腿著實有點不聽話,越抖越厲害,不經意間已經尿了一褲子。
他含著兩眼淚光,唇嘴也顫抖個不停:“我……這……這跟我沒關係,自從我老丈人去世後,我半年沒過來白家溝……”